箴落

十一、

—會錯意男。—

大學的時候，葉玉橙參加了系學會。升至二年級的時候，她們這一屆已經需要為著下一批入學的新生，舉辦迎新聚會。有一天，放學之後的空檔，她與一位姊妹淘─李瑤，二人留在教室裡，布滿課桌椅的教室裡沒有其他人，二人坐立在其中一張課桌的兩對面，籌備著迎新日當天要準備演出的活動道具。

課桌上，放置著玲瑯滿目的道具。

葉玉橙與李瑤，各自手持著其中一項道具材料，葉玉橙手上拿著雕刻刀與南瓜，李瑤則是拿著膠水與一把保麗龍精緻的長劍，劍身與劍柄。

二人一邊製作著道具，一邊談話。

「玉橙。」李瑤說起，「妳跟前任男朋友也分手一陣子了，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新對象啊？」

「沒有耶。」葉玉橙苦笑。

「欸欸，我問妳喔。」李瑤又說，「我們班上的男生，妳最喜歡誰啊？」

「唔……」葉玉橙露出認真思考、十分傷腦筋的表情，「這個……好難選啊。誰呢？」

葉玉橙此刻心想，要是她說的是單身的人，肯定會以為是想要追他吧？

「唔……」她又傷神了一會，「這個嘛……卓……晴偉？」

「不覺得他滿帥的嗎？」葉玉橙又補充。

「的確，是滿帥的。」李瑤回，「不過可惜，他有個很穩定的女朋友了。」

「也是呢。」葉玉橙說，「不僅長得帥，又是個很為女朋友設想的好男人。」

「要是他沒死會，我肯定要追他。」李瑤感嘆表示。

葉玉橙只是尷尬地笑了笑。

隔幾天之後，有一天，葉玉橙獨自一人行走在校園的走廊上。

開放式的走廊，四周是一間一間區隔的教室。走廊的外側有擺放著一些盆栽、小樹等綠色栽培物。

「玉橙！」一道渾厚的男性聲音，突然叫住了正在行走當中的葉玉橙。

葉玉橙疑惑地轉頭一看—

只見，面前站立了一名穿著白色襯衫與牛仔長褲，高大挺拔，臉部留有一點鬍渣，五官深邃，十分帥氣的一名男性。

是她的同學─「卓晴偉」。

「啊？辛苦了。」見狀，葉玉橙熱情地問候。

因為這一名男生也是系學會籌備的工作人員，不過被分配到的是其他工作。

「我等會還要跟大家一起去發小卡片給大一新生，啊啊，忙死了。」卓晴偉口吻熱絡，渾厚的嗓音十分具有磁性。

「真是辛苦啊。」葉玉橙笑說。

「那，拜拜了。」卓晴偉玩笑似地揮揮手，表示。

「好的，路上小心。」葉玉橙也揮揮手，微笑地慰問。

等到男方走掉之後，葉玉橙突然想到：雖然同班了一年，但是兩人各自屬於不同的交友小圈子，除了幾堂必修課程之外，選修的課程也都不一樣，平常幾乎沒什麼交談。像這樣熱絡的對話，這好像是第一次？

不過葉玉橙也不以為意。

自從這一次之後，卓晴偉就經常主動向葉玉橙搭話。

又有一天傍晚，天色開始昏暗，下課時段，葉玉橙一人剛行走出一棟學校的建築大門，只見，剛好卓晴偉又從外頭迎面走來，似乎是剛從別的地方忙完回來。

卓晴偉這一次一身黑色高領襯衫，搭配牛仔長褲。葉玉橙則是穿著漂亮的花紋白底連身洋裝，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手拎著粉紅色女用提包。

「玉橙，現在要回家嗎？」一見到女方，卓晴偉便熱情地問起。

「辛苦了。」葉玉橙笑回。

「啊，對了。」卓晴偉突然想到，「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不用了啦。」葉玉橙笑說。

「什麼不用，妳一直為了這一次的迎新準備這麼認真，我作為統籌之一，慰勞慰勞妳也是應該的。」卓晴偉微笑地表示，十分親切。

咦？

這是怎麼一回事？

葉玉橙此刻的內心突然浮現這一問號，思考了一下。不過倒也沒有多加聯想。

稍晚時分，在一間西式料理餐廳。

「這是法式香料香煎魚排。」一名男性白圍裙的高大服務生，將一盤精緻的料理端上桌面，說。

「謝謝。」卓晴偉紳士地回。

服務生離開了現場。

餐廳的格局裝潢十分雅致，店內播放著古典音樂，設立了琳琅滿目酒瓶的吧檯，整齊排列的一張張客席桌椅，附近優雅用餐的男女。其中一張客席，桌上兩側擺放著裝了紅酒的高腳杯，與精緻料理的方形陶瓷盤子。兩對面的椅子，坐立著葉玉橙與卓晴偉，兩人正熱絡地交談。

葉玉橙用刀叉切了盤中的一小塊魚肉，叉住，正優雅地送入口中。

卓晴偉則是正在發言。

「好好吃。」咀嚼，吞嚥之後，葉玉橙驚訝地表示。

「對吧？」卓晴偉見狀，開心地回。

「來，多喝點紅酒吧。」語畢，卓晴偉端起一旁的紅酒瓶子，剝開已弄鬆的軟木塞，伸手，瓶口朝向葉玉橙那已剩下四分之一左右殘量的高腳杯，添加起紅酒。

「謝謝。」倒至杯口的八分滿之後，對方停止，葉玉橙表示感激。

「但是……你的女朋友，現在應該在等你吧？」葉玉橙有一些過意不去，說，「你們不是正住在一起嗎？」

「沒事的。」卓晴偉從容地表示。

「她每天總是要打工到很晚才回家。」將紅酒的瓶子擱置在一旁放好，卓晴偉繼續說，「每天回到家都是三更半夜了，總是把我這個男朋友晾在一邊。」

卓晴偉的口吻從容，沒有責怪的意味，反倒只是普通的話家常。

葉玉橙笑了笑。

「我有一次回家，本來買好了大餐要跟她一起分享，結果變成只能我自己吃光。」卓晴偉笑說，「不過她要兼顧課業又要兼顧學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男朋友啊。」葉玉橙微笑稱讚，端起高腳杯，喝了一口。

「是的呢。」卓晴偉玩笑似地回。

「是在想要交往的男朋友排行榜的第一名嗎？」卓晴偉突然陶侃地問。

被這一問，葉玉橙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笑笑。

「是的呢。」葉玉橙回。

「真的嗎？」卓晴偉突然表情轉為認真，又問。

事實上是早在前些日子，有一次卓晴偉在與李瑤閒聊某一堂課程的報告內容的時候，李瑤無意中提起，卓晴偉似乎是葉玉橙喜歡的那一款類型。她認為他既帥氣、對待女朋友又很好。

這樣的一番話語，一方面令卓晴偉大為震驚，一方面也令他十分振奮。

回到餐桌上，一想到這一點，卓晴偉說話的表情又更加認真了。

「像玉橙妳這麼漂亮的女生還是比較好呢。」卓晴偉突然表示，「不要害怕，玉橙。勇敢地說出來吧！」

「欸？」葉玉橙面露疑惑，一時不太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

「妳的真正心意。」卓晴偉補充。

「什麼同學啦、有女朋友啦，妳完全不用在意那些。」卓晴偉開始口吻熱血地強調，「妳就把妳的心聲大膽地說出來吧！」

「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琢磨了一會，葉玉橙試著直言心中的疑問。

「我都從小瑤那裡聽說了。」卓晴偉說，「妳說我是妳喜歡的那一款類型。真沒想到，這麼好、這麼漂亮的女生，就在我的身邊，我卻從來沒有察覺妳的心意。」

「這是我的錯。但是沒關係，現在還來得及。」卓晴偉的情緒越說越是亢奮，雙眼炯炯有神，儼然充滿了期待，「愛要多一點勇氣。來，不要害怕，大膽地說出妳的心意吧！」

葉玉橙愣了好一會。

這個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下一秒，她的心中只浮現這幾個字。

「不好意思……」好一會，葉玉橙才把無言的思緒整理清楚，再保持風度地微笑，說，「我晚一點還有事，可能要先離開了。」

「謝謝你今晚的招待。」葉玉橙提起擱置在座位旁邊的粉紅色手提包，取出同樣也是粉紅色款式的女用長形皮夾，正準備打開付款。

「啊？我請！」期待落空的卓晴偉先是愣了一下，趕緊展現紳士風度，表示。

「沒關係。」葉玉橙不理會對方，還是取出了一張千元大鈔，擺放在桌面上、黑色長形板子夾著的帳單紙張旁邊，回。

自此之後，葉玉橙開始刻意與卓晴偉保持距離。卓晴偉傳來的任何簡訊皆是已讀不回。在學校因為系學會的事情需要開會的時候，話題也都只限定在公事。一討論完，就刻意避開卓晴偉。

對方似乎一開始還一頭霧水。再過一陣子，課業與考試開始多了，大家都開始忙碌起來，葉玉橙也慢慢地減少了系學會的事務，於是便名正言順地漸行漸遠了。

時間點再度回到現在。

夜晚，天空依舊黑色深沉，市街上高低聳立的建築物，透出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風聲蕭蕭，吹過臉頰，有一點涼意，十分舒服。

葉玉橙站立在堤防邊，撥弄著被風吹亂的頭髮，深黑的長髮飄逸，嬌小的身子，深紅色的上衣外搭一件咖啡色可愛背心，俏麗的牛仔短褲，突顯出一雙雪白纖細的大腿。

姜善為也站立在附近不遠處，兩手插在長褲的口袋裡，黑色短髮，身形高大，身穿條紋運動衫，二人持續眺望著前方的美景，交談著。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故事說到一半，葉玉橙表示，「而且都已經是有穩定女朋友的人了，還跑來勾搭女生，這真是……」

說到憤慨之處，葉玉橙皺了一下眉心，小小地噘起了抱怨的櫻桃小嘴。

「哈哈。」姜善為乾笑了幾聲。

一會，他抬起頭，專注地凝視起眼前夜晚城市中的美景，眼神深邃，似乎若有所思。

「我問妳。」凝視了一陣子，他突然開口，「妳覺得，結婚是什麼？」

「唔……」葉玉橙雙手交叉擺於胸前，表情認真地思考了起來，「你看，人們不是常說『婚姻是人生的墳墓』嗎？」

「就那種感覺吧。」她笑笑，輕描淡寫。

「所以啊。」姜善為仍是思考著，一邊說話，「妳才會為了未婚夫，即便壓抑自己，也想得到幸福。」

葉玉橙想了一下，抬起頭，微笑著說。

「因為我知道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是得不到幸福的。」雖然她的表情十分輕鬆，不過言語卻是充滿了感慨。

「妳放棄了嗎？」姜善為突然這麼一問。

「放棄不對嗎？」葉玉橙的笑容、那一臉的表面輕鬆，仍舊沒有改變。反問起。

「不。」姜善為的話語停頓了一下，「我覺得挺帥氣的。」

葉玉橙看了姜善為的視線一眼，男方的態度十分認真。

她更加深了臉上溫暖的笑容。

俏皮地小跳步到堤防的階梯邊緣，玩耍似地開始兩手平舉，保持平衡。

「善為。」轉過身，再度注視起男方，背景映襯著漂亮的深黑夜晚點綴五顏六色的城市霓虹燈，葉玉橙的表情寫意，「你是上天所賜給我的，最後的晚餐。」

「我要把你吃得連骨頭也不剩。」她又強調，口吻打趣。

「哈哈……」姜善為會心一笑。

於是，這一夜，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在這一處涼風徐徐的堤防，一對陌生男女，沉浸在有說有笑，已聊到忘我……

漸漸地，再經過數個小時，天色開始轉亮了，清晨的光線照亮在男方緊閉雙眼的臉龐。

「善為—」女性的聲音在溫柔呼喊著。

不知何時，男方坐立在附近，靠在一面牆壁旁，身子側傾，一手撐著頭部，不知不覺睡著了。

女性的呼喊聲音，令姜善為微微睜開了雙眼。

「善為—」對方又呼喊了一聲。

意識清醒之後，姜善為站立了起來，面前的人，是一名嬌小的女性，長髮飄逸，正迎面凝視著自己。

「你看這個。」葉玉橙突然抬起手，仰頭表示。

見狀，姜善為迅速俐落地小跳步、行走至女方的身旁，順著她抬著的手所指向的天空方向，也看了過去—

只見，清晨的天空瀰漫著一陣白霧，白霧的後方是最高聳的那一棟建築─臺北一零一大樓。在一零一的後方，開始透出黃色陽光的照射。

溫暖的溫度，正適合涼涼的微風，彷彿正歡迎著這一個充滿愜意的早晨。

兩人紛紛微笑地沉浸在此時此刻，眼前所見的美景。

「都早上了呢。」沉默了一會，葉玉橙又眺望了一下四周亮白的清晨，說。耳邊開始響起密集的鳥鳴聲音。

「回去吧。」姜善為表示。

稍晚，兩人一邊有說有笑地聊著天，一邊行走在回飯店的路途上。

「妳朋友那邊沒事吧？」姜善為問起。

葉玉橙笑了笑。

「誰知道呢。」她回。

「女人的友情不是很複雜嗎？」姜善為又問。

「很複雜。」她輕描淡寫，「不過算了。」

「葉玉橙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她的口吻，彷彿看得頗開。

「最後一晚，謝謝妳。」姜善為說。

葉玉橙玩笑地用手肘推了身旁的他一下。

「我才謝謝你。」她微笑地表示。

兩人繼續相伴地行走著。

「我的旅程，馬上就要結束了。你呢？」葉玉橙問起。

「結束不了呢。」姜善為感嘆。

行走至一塊偌大的廣場，一排立著的欄杆旁邊，兩人才停住了腳步。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葉玉橙笑說，轉而正面面向男方的視線，「再和你待在一起的話……我會不想回去的。」

「我知道了。」姜善為回，表示理解，眼神溫柔。

「或許……許多時候，許多的心情，被壓抑著的真實想法，因為恐懼，恐懼著旁人的眼光與評價，無法對身邊的人訴說。反而是不認識的、全然陌生的人，可以放心地傾訴呢。」葉玉橙又說，「如果，我哪一天離婚了，要不要試著交往看看？」

姜善為笑了幾聲。

「這建議不錯。」他說。

「我可以最後再問妳一個問題嗎？」姜善為又突然提起。

「問吧。」葉玉橙欣然地回。

「這就是……妳之所以假結婚的原因嗎？」姜善為的問題，拋出了一顆驚人的震撼彈。

葉玉橙先是愣了一下。

一會，恍然大悟地再度面露微笑。

「原來你知道啊。」葉玉橙笑說，「我就知道……你還是沒有真正交代你的來歷。」

「那……」姜善為也面露起笑容，「再見。」

葉玉橙點了點頭。

語畢，姜善為轉過身子，朝向另外一個方向快步行走，離開了現場。

現場只留下了仍站立在廣場的欄杆旁，葉玉橙嬌小的身形。

望著對方離去的方向，那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彼方，她凝視著，思考了一會。

天色更加的明亮了，附近開始響起馬路上行車的引擎聲音。

葉玉橙再仰望了一下天空，之後，從上衣的口袋，取出了智慧型手機，滑了一下，將手機貼在耳朵。

「喂。」接通之後，她開始對話。

「早。」

「抱歉，吵醒妳們了嗎？」笑了幾聲，口吻親密。

「我現在要回去了。」她表示。

再稍晚一點之後。

在飯店的其中一間客房。

房間中，咖啡色的典雅木質大門，「喀嚓」一聲，深色的門把被轉開。

室內並沒有開燈，只有透過已拉上的窗簾，投入的部分陽光亮度，所以顯得有一點昏暗。

一會，只見葉玉橙手拎著一只紅色的塑膠袋，袋中裝了一些物品，小心翼翼地踏入室內，關上了房門。努力保持小聲。

看著眼前，柔軟的雙人床鋪上，渾厚的白色棉被，覆蓋在躺著的兩名年輕女子身上，兩名女子枕著柔軟的白色枕頭，面對面側睡。

葉玉橙的步伐更加小心翼翼，深怕吵醒二人。

「歡迎回來。」一道女性的說話聲音，稍微嚇了葉玉橙一跳。

只見，躺在床鋪上的、枕頭上的，短髮的那一名女子，張著炯炯有神的視線，看著葉玉橙，面露微笑。

「吵醒妳們了嗎？」葉玉橙有一點愧疚地問。

「我們根本沒睡！」令一名躺在床鋪上的長髮女子，突然一個掀開被子，坐立起身子，凌厲地看著葉玉橙，充滿怒氣，說。

見狀，葉玉橙有一些尷尬。

「妳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妳嗎？打電話又關機、完全聯絡不到人。」長髮女子─李瑤，開始抱怨，「我們差一點要去報警了，妳知道嗎？」

「妳生氣了嗎？」葉玉橙更加愧疚。

「我是沒事。小瑤是真的很擔心。」短髮女子─范婷，冷靜地說。

「我是生氣啊。」李瑤噘起嘴，還無法消息怒火，「道歉。」

「為什麼道歉？」葉玉橙疑惑地問。

「為妳讓我擔心了。」李瑤回。

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葉玉橙朝向對方深深地鞠躬。

「對不起。」

李瑤原本生氣的表情，轉為了動搖。

「我知道了。」李瑤表示，「原諒妳。」

「哎呀？真坦率。」范婷見狀，吐嘈。

「因為其實也無所謂。」李瑤也思索了一下，說，「只要妳是真心開心的話，那就夠了。」

說到這一段的時候，李瑤的口吻已十分溫柔，眼中滿是關心。

「小瑤—」聆聽了這一番話噢，葉玉橙撒嬌式地痛哭流涕，撲上了床鋪，和李瑤抱在一起。

兩人都打鬧笑得十分開心。

「但是，妳當初是不是跟卓晴偉說太多了。」躺在李瑤的懷裡，葉玉橙口吻俏皮地提起，但沒有一絲責怪的意味。李瑤安撫著葉玉橙柔軟長髮的後腦勺。

「妳看，我就說她很在意吧。」李瑤轉頭看向范婷，表示。范婷笑了笑，也點點頭。

「也是。」葉玉橙突然口吻正經，「原諒妳。」

李瑤看了一下懷中的葉玉橙，逗弄式地攪亂起她的頭髮。

「我是覺得讓人擔心的妳比較過分。」兩人開始搔起對方的癢，被扭動身子，女生在床鋪上打鬧的歡笑聲瀰漫在昏暗的房內，十分開心。

在臺北的旅程，就在這一天的早晨中，劃下了句點……

稍晚的時間，接近正午時分，在臺北火車站外側的大廳商場，寬敞的大廳正充滿了人來人往。

三名打扮亮眼的年輕女生─葉玉橙、范婷、李瑤，仍是嘻嘻哈哈，一邊聊得很歡樂，三人正準備回高雄。李瑤正手持著一支頗長的紅色竿子，遠端竿子的一頭，架著一只智慧型手機，是自拍專用的竿子。

三人正喬著竿子的角度，臉湊在一起，準備自拍，留下紀念。

「不對、不對，再過來一點。」

「明明就是妳要求最多。」

「是啊，妳要求最多了。」

三人一邊喬著拍攝角度，一邊互相吐嘈，情緒開心亢奮。

「拍了，要拍了喔？」

三人把臉湊在一起，手比著「V」字，齒白微笑，李瑤準備操作長竿，按下手機的快門—

「喀嚓」！快門拍攝的一瞬間—

隱約地，葉玉橙意識到附近似乎有一名眼熟的高大男子行走而過。一拍攝完，趕緊轉身朝那個方向觀看。

在火車站外側大廳商場的眾多入口，其中一個入口處，一個推著餐車的小吃攤位，一名黑色短髮，身形高大，穿著條紋運動衫與長褲、球鞋的男人背景，站立在那裡，在攤位的店員面前購物，在遠方。只看得到背影，看不見正面，卻莫名地有一種熟悉之感。

「怎麼了？玉橙。」耳邊傳來閨蜜李瑤的疑問。

回過神來，葉玉橙笑笑、搖搖頭。

「沒事。」葉玉橙淡淡地表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