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落

第七章

─Negotiation。─

傍晚時分，天色已十分昏暗。在一座無人的公園，公園中空曠的場地、配備了溜滑梯、鞦韆、單槓，與供人休息使用的迷你涼亭。這個時間並沒有多餘的人在這裡逗留，除了一名年輕的女性─孟欣之外。整座公園只有孟欣小姐一人的身影，她正坐在一座鞦韆上、雙手扶著纜繩，以極微小的幅度、盪呀盪地。

我的腳步聲清脆在剛下過雨、仍潮濕的柏油路，目光嚴肅、一步一步地行走著。

見到了我抵達的身影，孟欣小姐停止住了擺盪的鞦韆。

「來得真早啊。」孟欣小姐注目著我，表示。

我站在孟欣小姐的面前，停止住了腳步。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跟上次見面的時候判若兩人。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啊？」孟欣小姐說。

我沒有回話，只是提高警覺，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遍四周環境。

「你放心好了，我沒有設置什麼圈套，也沒打算這麼做。」孟欣小姐似乎注意到我的顧慮，主動提起。

「我不想跟妳說太多廢話，趕快把妳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我口吻冰冷地回。

「是嗎？那好吧。」孟欣小姐說，「『羽光生醫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舉辦這次淘汰賽測驗的公司，事實上，這次的測驗只是個幌子，目的只是為了宣傳的一種行銷方式。這次新成立的這個部門其實並不缺人，公司早已內定了資深員工遞補這個位子。而你、我，實際上會被安排到一個舊部門。據傳，這個舊部門是即將面臨廢除的部門。」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我回。

「喔？原來你也進行了調查？」孟欣小姐面露了稍微訝異的表情，繼續解釋，「事實上我在當初測驗一開始，主考官在點名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你了。你是透過『遠洋整合行銷有限公司』這間仲介所得知這間公司的徵人訊息的吧？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我怎麼會知道。」

「『遠洋』並不是一間普通的人力仲介所，它平日主要的業務是整合行銷，職業仲介只是一小部分業務，而且它專門仲介生技醫療體系，知道這個管道的人並不多。」孟欣小姐說。

「妳也去過？」我問。

「沒錯，我的管道跟你一樣。事實上我在跟遠洋接洽的當天，看到了訪客簽到簿的名單，有你的名字。所以當主考官點名的時候，我就一直覺得你的名字很耳熟。」孟欣小姐回。

「你會選擇遠洋，就表示你一開始就鎖定了生技醫療體系。你的原因恐怕跟我一樣……在於半年之後舉辦的大型生技展─『唐獎』。」

「唐獎，是一場國內外生技醫療體系成果交流的重要場合，舉凡有研發技術的國內生技公司，幾乎都會參賽。即便沒有得獎，也可以打響公司的知名度。當然，『羽光』也不例外。你必定是看準了羽光會參加唐獎而特意挑選這間公司應聘。雖然不知道你是想要尋找什麼，不過我的目的跟你一樣。你不覺得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之下，光靠一個人的力量要達成目的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嗎？」孟欣小姐說。

「妳想怎麼做？」我問。

「你要不要……跟我聯手啊？」孟欣小姐注目起我的視線，嘴角揚起。

「雖說是合作，不過並不是要你與我共進退或同甘共苦。我們可以不定時交換彼此的情報，對雙方都有利。如果覺得條件談不攏，也可以隨時終止合作。簡單吧？」孟欣小姐問。

我轉過身子、正準備離開。

「你的回答呢？」她問。

我停止住腳步。

「明天，同一時間再過來。」我撇頭注目對方，回。

孟欣小姐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我緩步步行往相反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