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落

第六章

─測試，開始。─

一、

在附近隨處可見農田的鄉村，我獨自地行走在小路，艷陽高照、顯得有些炎熱，我看著一條清澈的小溪、蹲下身子、伸出手臂，沾了點水，從肩背包的口袋，取出隱形眼鏡，用手指撐開自己的左眼，將其中一塊以輕觸眼球的方式戴上。眨了眨眼睛，試著習慣鏡片。

再戴好另外一隻眼睛之後，我起身、拍了拍膝蓋的褲管沾到的灰塵，睜開下定決心的眼神，朝向目的地前行。

在鄉間小路的盡頭，有一棟宏偉、莊嚴的建築，建築的門口是一道緊閉的閘門，我人站在閘門前面，伸出手、按下了閘門左側牆面、紅色的門鈴。

「您好。」我對著門鈴上設置的對講機說。

「我的名字叫梁伊凡，有跟貴公司預約了時間進行面試。」

「請進。」對講機的那一側，傳來一名年長男性的嗓音，回。

閘門先是傳來「嗶」一聲，接著開啟了。我推開了閘門、隨後順手把門帶上，走進了前院。

我行走著、同時觀測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前院的空間相當寬敞。行走到建築物的正門，有一名白髮蒼蒼、但身穿西裝領帶的男性正在等候，似乎是負責帶領我進入室內的人。

「首先，歡迎您來到這裡。」長者說，嗓音是剛才對講機中回話的那一位，「請往這邊走。」，他說。

我跟在長者的後面，進入了屋內，行走在寬敞的大廳，大廳的兩側擺了不少藝術雕碩品。牆壁上間隔沒幾公尺就掛了藝術繪畫。不知是真品還是贗品？但看起來氣勢驚人。

行走到了一處敞開著大門的房間，看起來是一間會客室，長者突然停下了腳步，「您，先在這邊等一下。」他說，便先行離開。

我觀察了一下會客室，走入了房間之內，內部的擺設依舊富麗堂皇、牆壁上依舊掛了藝術繪畫，還有氣派的桌子、鋼琴。沙發上坐了一名正在等待的女子，一身正式的套裝、手提著包包，她看了我一眼，又冰冷地移開了視線。

似乎是其他的應徵者。我心想。

我再望向另外一個方位，一張皮椅上，一個面孔突然朝我微笑、招著手，是一張十分眼熟的面孔。我行走了過去。

「是你啊。」那張眼熟的面孔的主人─一名戴著寬邊帽子的婦人，露出一種親切、爽朗的表情，說。

是那天……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人？我記得，這個人叫「鞏月娥」。

「我們又見面了。」鞏月娥面露微笑地說。

「是啊，沒想到，妳也是這次的應徵者。」我回以微笑。

我們交談到一半，我突然意識到會客室的門口站了一個人，轉頭看去，鞏月娥，與沙發上的那名陌生女子，也往同一個方向觀看。是剛才負責接待的那位男性長者，他伸出手臂、示意我們三人跟著他，往另外一個房間行走。

我們跟著長者，來到了一間矩形格局的房間。房間內有七張方形桌子、搭配椅子，七張桌子上都放著測試考卷，桌面左上角用貼紙註明了每一位應試者的名字，現場已坐了正在等待的另外四名應徵者，二男、二女。

二男都穿著西裝、襯衫，一名體型壯碩、留了鬍子，目測三十多歲，另一男稍微消瘦，但頗高，目測二十多歲。

二女也都穿著整齊的套裝、化了妝，一名穿著白衣，盤了髮髻，目測三十多歲，另一女是深色套裝、內搭白色襯衫，目測二十多歲。

「真是不好意思，請各位再耐心地等候一下，面試官馬上就到。」長者接待員又表示，語畢，又再度關上房間的門、離開。

我、鞏月娥、陌生女子三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我在註明了我的名字的那一套桌椅坐下，其他二人也就定位。

我看了看桌面上的測試卷，紙張呈現正面朝上，只註明了考生的編號，朝下的那一面想必就是考題。但因尚未經由主考官允許，現場沒有一個人敢擅自翻開考卷。

再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正前方有一個大螢幕，螢幕一片黑色、並沒有打開。螢幕下方有一張長桌、桌上擺了一個黑色的計時器。計時器螢幕上的紅字、呈現歸零的狀態。

又有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從門外走進了房間，這次是一名目測四十多歲、身材高大的男性，頂上無毛，看起來不像是禿，比較像是刻意留的光頭造型。

「我是監考人。」這位乍看像是主考官的男性立定在長桌前方、中央位置，向眾位應徵者表明了身分。口吻十分有威嚴。

「接下來你們要仔細地聽我所說的每一句話。」監考人毫不廢話、單刀直入地表明了立場，看起來是要講解這場測試的規則。「我不會重複說第二遍。」監考人表示。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屏氣凝神、凝視著嚴肅的監考人，十分慎重地仔細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