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蓋飯


第四章

─已遺忘的味覺?再也無法製作忘憂蓋飯!─



神保甜奈,女性,二十六歲。同時具備台灣與日本血統。被稱之為「主廚偵探」,天生對於推理與料理具有極高的天分。大風堂的秘密主廚,因破案機率相當高,而且效率快速,因此在街訪與警方的口碑都相當好。但也因秘密套餐定價皆為一萬元,以套餐而言雖有些昂貴,但以偵探事務所而言卻十分便宜,所以大多只接受小案件。有時警方會委託重大或具有高風險的案件,這時除了基於定價之外,還會再額外進行報價。

但以破案效率打響口碑的主廚偵探,卻有一項鮮為人知的重大弱點,這在大風堂被視為高度商業機密……

在白天時分,一處露天停車場附近。附近一帶的路邊停滿了摩托車,因為柏油路上並沒有劃停車格,而露天停車場的入口處卻設置了收費機器與收費標準的立牌,這顯示這是一塊私有土地。露天停車場劃滿了方方正正、一塊一塊的停車格,但完全沒有一部摩托車停在裡面,當然也沒有轎車﹝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外側就可以自由停車,沒有人會想要花錢去付費停車格。這表示這塊地的主人十分貪婪,卻沒有得逞。也代表著地主是抱著「寧可閒置也不讓人使用」的心理﹞。

在露天停車場的附近、再過去一點的位置,則是有劃了幾個轎車專用的停車格﹝白線﹞,總計有五個停車格,目前是已停滿車輛的狀態。

在其中一部橘色轎車的前方位置,有三個人正站在附近勘查,是一女二男,現下附近並沒有其他人等。橘色轎車前端的擋風玻璃已因不明原因粉碎,車前端布滿了危險的尖銳玻璃碎片。在勘查的是神保甜奈、李辣文、蔣無苦三人。為什麼這三人現在會在這裡?

這就要從數小時之前的故事開始說起了……

三個小時之前,在大風堂,在會談室,神保甜奈、李辣文二人,互相坐在方形長桌的兩側、面對著面,交談﹝在場沒有其他人﹞。

「沒想到……再次與妳見面,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李辣文用溫柔的視線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微笑地說,口吻十分懷舊。

「看,這是我們當初在大學出遊時,妳在紀念品商店買來送我的。我到現在還留著呢。」李辣文說著說著,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正帶著的一只銀色十字架項鍊墜子,說。

「好久之前的事了呢。」神保甜奈也露出懷念的微笑。

「你在澳洲……過得不好嗎?」神保甜奈好奇地問。

「不,很好。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提早搬回來了。現在在我爸的公司,他想培養我成為主管,所以先讓我在基層跑外勤學習。我本來一回來時就想聯絡妳,但想想,還是希望工作情況比較穩定之後才來找妳。沒想到妳現在開起了偵探事務所,這的確很像妳的性格呢。」李辣文笑說。

「你今天……也是來委託案件的吧?」神保甜奈又問。

「嗯。工作上碰到了一點棘手的狀況。我當下就想,如果是妳,一定可以解決的。」李辣文回。

「那,請跟我詳述一下你想要委託的案件內容吧。」神保甜奈的口吻立即切換成了工作模式。

「嗯。」李辣文回。

「事情是發生在一天之前。我開著轎車與兩位公司的同事,去拜訪一位有長期合作關係的重要客戶。我們在對方的住家花了大約兩個小時談話,但當我們互相道別時,我與同事回到停車格,卻發現,我的轎車的擋風玻璃被不明人士敲碎了。那是屬於偏鄉地區,而且是露天空地,附近沒有監視器,也不會有位置有辦法架設攝影機,所以沒有拍下案發當時的畫面。案發之後,客戶告訴我們,他自己也碰過,而且不只一次,光這個月以來,隨機襲擊路邊車輛的事件,已經發生好幾起了。」李辣文陳述。

「所以……你是希望我找出兇手嗎?」神保甜奈問。

「是的。雖然轎車維修的費用有保險可以稍微分擔一些,但我與客戶商量之後,還是決定報案。但警方似乎也束手無策,沒有攝影畫面,附近的住戶也十分稀少,而且沒有目擊者,要追查起來完全是漫無目的地大海撈針。不過一次又一次地修車也不是辦法,所以我與客戶有了共識,決定聘請偵探協助,我就想到了妳。」李辣文說。

「嗯……我初步明白狀況了。不過還需要到現場勘查一下,就麻煩你帶路吧。」神保甜奈表示。

「嗯。」李辣文爽朗地答。

「不過在這之前……」神保甜奈話說到這,人突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行走到會談室的門口,伸手握住門把,一個轉開、拉開了門,突然有三個男人從門外擠在一起、摔入了室內。

「哎呀─」三個男人唉叫連連,這三人分別是蔣無苦、神保酸一、老甘,顯然已在門口偷聽了許久。

「你們幾個,也偷聽夠了吧?」神保甜奈雙手交叉置於胸口,用教訓的口吻說。

「都怪你啦,我就說你不要一直擠上來嘛。」三人急忙從地上爬起,神保酸一責怪蔣無苦,說。

「啊……哈哈……」蔣無苦搔了搔頭,笑得十分尷尬。

大家都很好奇神保甜奈與舊情人會面的對話內容,也很好奇後續發展,兩人對彼此還有感情嗎?還會再續前緣嗎?甜奈的內心是怎麼想的呢?一連串的疑問令人關心,而其中最在意的,莫過於對甜奈已萌生憧憬的蔣無苦。

蔣無苦在內心此刻萌生了一種挫敗感:自己對於甜奈的了解……顯然遠遠不如眼下這一名叫「李辣文」的男人。

距離會談完畢不久之後,在一座靠近偏鄉火車站的露天停車場,有一個停車格正停著一部橘色轎車,車前體的擋風玻璃被毀得粉碎,車前體、車內部的駕駛座上,布滿了玻璃碎片。神保甜奈、李辣文二人正站在橘色轎車附近勘查,神保甜奈並不時評估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就是這輛嗎?」神保甜奈把目光投注在橘色轎車,問。

「嗯。」李辣文點點頭。

「真的呢……附近完全不可能設置監視器。而且這一帶很偏鄉,經過的人影也很少。旁邊是火車站,而相反方向不遠的距離是一間大學。看樣子會在這邊停車的人,應該都是去搭火車,或者都是那間大學的學生吧。」神保甜奈說。

「說不定也有住戶的車?」李辣文臆測。

「住戶的車一般不會固定停在火車站附近的露天空地吧?臨停倒有可能,不然一般自用汽、機車,應該都是停放在自家或自家附近才對。」神保甜奈解釋。

「也是。」李辣文回。

「會不會是附近的某個大學生幹的?而且附近一帶的治安似乎也不太好,聽說經常有小混混出沒,也可能是小混混所為。」李辣文又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這也有可能。不過沒有監視器、也沒有目擊者,很棘手呢。」神保甜奈說。

「有辦法引誘對方犯案嗎?就現場搭一部攝影機,也許到時候就能拍下來。」李辣文提議。

「可是要怎麼知道對方下一次犯案的時間呢?而且這種環境也沒地方架設吧?怎麼架設攝影機都會很顯眼。」神保甜奈說。

「咦……真奇怪?」神保甜奈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面目全非的橘色轎車,突然有了疑問。

「怎麼了?」李辣文好奇。

「玻璃碎片散落的位置……很奇怪呢。」神保甜奈回。

「如果是從擋風玻璃的外側用鈍器敲擊玻璃的話,大部分的碎片應該會往車內掉落吧?可是你看……」神保甜奈解釋。

「玻璃碎片大部分都集中在車體前端呢,反而車內的前客座、駕駛座上,只有少量的碎片。換句話說……擋風玻璃,應該是被人『在車內』用鈍器打碎的。」神保甜奈話說到這,注視起李辣文的眼睛。

「妳想說……是我自己,在車內自己打碎的嗎?啊哈哈,這怎麼可能嘛,先別說我沒有破壞自己的轎車的動機,就算真的是我自己打碎的,那當時我位在駕駛座,身上或多或少會被玻璃碎片濺到而留下傷口吧?可是妳看,我身上完全沒有受傷的痕跡。」李辣文說。

「也是呢。」神保甜奈笑了笑。

「你說當時,你是跟另外兩位同事同行吧?你們全都進入客戶的住處了嗎?」神保甜奈又問。

「嗯。我們三人從進入客戶的住所談生意開始,一直到離開,都同時在場。中途也沒有誰有離開過,所以並沒有人逗留在車上。」李辣文答。

「看起來這附近的住戶也不多呢。」神保甜奈再環視了一眼周圍狀況,這一帶十分偏僻。

「我們先分工吧,總之,先訪查一下附近的住戶、火車站的站務員,附近路過的學生,說不定有目擊者,這部分麻煩你了。我則會去拜訪一下幾位證人,我們大約一小時之後回到這裡碰面。」神保甜奈說。

「證人?」李辣文一時還未會意過來。

再過了數分鐘之後,在某一間私人公司,內部的辦公環境,數名職員正步調忙碌地忙進忙出。在靠近玄關位置,有設置了小沙發與茶几,是平時用來招待訪客。有兩名男性職員正坐在小沙發上,另一側正坐著神保甜奈。兩名職員正接受訪談。

「嗯,我們當天確實都搭了辣文的便車。拜訪客戶的過程中,我們三人一直都在一起,沒有人中途離開過。對吧?」第一名男性職員,洪江維,三十二歲,表示。

「嗯。」第二名男性職員,鍾語洋,三十五歲,答腔。這兩名男性正是案發當日,陪同李辣文拜訪客戶的兩人。

「他在公司的評價啊?就是一個很熱血的年輕人,很容易一頭熱,雖然是董事長的兒子,卻一點都沒有架子,而且似乎很念舊。他的辦公室裡似乎擺滿了各種充滿回憶的物品。如小學時候參加康樂競賽的獎狀、在澳洲時期與當時的室友的合照等。」洪江維敘述。

「哈哈,這的確很像是他呢。」神保甜奈笑說。

再稍晚時分,場地切換到了一棟民宅,是一戶住家的客廳,空間十分寬敞、裝潢別致。男主人是一名約莫五十餘歲的長者,正端上即食茶包所泡好的紅茶,放置在訪客─坐在沙發上的神保甜奈,面前的桌上。

「辣文啊……那個年輕人還不錯,行事精確,也滿正直的。相較之下,他的父親就市儈得多。這附近的治安向來就不太好,小混混經常出沒,這次的砸車事件也不是第一次了,附近的住戶也都沒轍。」這名長者陳述,吳鎮龍,五十二歲,在某一間私人科技產業擔任經理職務。案發當天,李辣文等三人所拜訪的重要客戶。

「請問事發當天……還有什麼人有可能目擊嗎?」神保甜奈端起裝了紅茶的杯子,喝了一口,問。

「不知道……啊!可能保全吧。這一帶的社區委員會有聘請保全公司來巡邏,雖然沒有起到太大用處,不過也許當天值班的保全人員有目擊到。查詢一下當天值班的保全試試看。」吳鎮龍說。

「請寫給我那間保全公司的聯絡電話。」神保甜奈從皮包裡取出原子筆與筆記本,表示。

再稍晚,場景回到了案發現場─露天停車場,神保甜奈、李辣文的身影已回到此處會合,不過現場還多了一個男人─穿了一身保全公司制服的蔣無苦。

經過去電向保全公司查證,對方表示當天、在十二點至十九點﹝也就是案發的時間範圍﹞,這段時間負責值班的保全人員,就是蔣無苦。

蔣無苦,三十歲男性,在一間私人保全公司擔任職員。

「那麼,事發的當天,是你負責值班的嗎?有目擊到什麼奇怪的人嗎?」神保甜奈注視著蔣無苦的視線,問。

「啊?是的。我本來是在一間傳統產業值勤,後來調任單位到這附近,當天是我值班沒錯。可是奇怪的人……這邊平時都是附近的大學生,或少數一般人出入,其實經過的人並不多,也確實有不少小混混,要說奇怪的人……範圍有點太廣。」蔣無苦搔了搔頭,答。

「確實如此呢。」神保甜奈說。

「我想,我大致上對於犯人,心裡已經有底了。」神保甜奈轉而看向李辣文,突然迸出了這一句。

「是真的嗎?」李辣文訝異地問。

「是的。接下來,我就會證明給你看……」神保甜奈話才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到眼前的畫面一陣暈眩,身子重心不穩、一個無力,正要倒下……蔣無苦一見到情況不對勁,趕緊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神保甜奈。

「甜奈!甜奈妳怎麼了!?振作一點、甜奈!」李辣文見狀,又擔心又驚慌地叫喚著神保甜奈的名字。

只見,身子無力、被蔣無苦勉強扶著的神保甜奈,額頭冒著冷汗、閉上了雙眼、意識逐漸消失……

天色入了夜。

在一棟民宅,此處是神保酸一與神保甜奈的住處。在二樓,神保甜奈的房間,甜奈的額頭敷著熱毛巾、仍冒著冷汗,身子蓋著棉被、躺在床鋪上,處於睡眠狀態。

在床鋪附近的矮桌子,則擺放了家人為她準備好的一個托盤,托盤上擺著一碗熱呼呼的白稀飯,與一盤蒸秋刀魚。

在一樓客廳,蔣無苦一臉擔心地坐在沙發上,搓著雙手、十分心神不寧。神保酸一則是淡定地坐在對面位置,端著咖啡杯、喝著。

「似乎是急性重感冒呢。燒剛退掉,甜奈本人應該或多或少有察覺到,真是的,那孩子也太逞強。」神保酸一說,將手中的咖啡杯擱置桌上。

「李辣文呢?」神保酸一又問。

「他的公司有急事,剛回公司。但留了話託我們,如果甜奈醒了,務必打給他。」蔣無苦解釋。

在二樓,神保甜奈的房間。

已昏睡數小時的神保甜奈,雙眼終於緩緩睜開,看了一會天花板旋轉著的吊扇,意識到自己好像昏了過去?她取下敷在額頭的毛巾、緩身坐起了身子,環視了一下四周環境,是自己的房間。

感覺身子還是異常地疲憊、腦袋還昏沉沉地,不知是否因為生病,還有些飢餓。神保甜奈心想,起身、下了床,行走到矮桌子前面,坐了下來。拿起筷子、一手端起盛了熱騰騰白稀飯的碗,挾了一筷子稀飯,送入口中,又挾了一口秋刀魚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神保甜奈咀嚼了好一陣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眼神,開始變得十分複雜……

在一樓客廳。

蔣無苦與神保酸一還分別坐在沙發上,十分擔心。

不一會,蔣無苦注意到了樓梯口有動靜的聲音,二人撇頭看去,只見,神保甜奈用手撐著樓梯口的扶手、撐著還很虛弱的身子,步伐不穩地行走下樓梯。

一樓的兩名男子見狀,十分驚訝。

「甜奈?」蔣無苦驚呼。

「妳怎麼下床了?妳現在還在生病,妳再多休息一會吧,甜奈。」蔣無苦語畢,趕緊一個箭步上前,扶起身子還很虛弱的神保甜奈的肩膀,協助她行走。

「我好像……感受不到味覺了。」神保甜奈用十分虛弱的氣音,突然吐出了這一句話。

蔣無苦一聽,還一頭霧水。

「我……已經無法再製作忘憂蓋飯了。」神保甜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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