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落

第五章

─忘年戀。─

在一間超級市場，一名女性顧客正手拎著籃子、彎腰、身子探入一個大型冷藏箱，在挑選冷凍食品，負責結帳的一名店員則是站在結帳櫃檯，將眼前一名顧客的零食、寶特瓶裝飲料，一一拿起、對準機器、刷條碼，再裝入購物袋。超級市場中來回行走著稀疏的人潮。

在其中一條擺滿商品高架的走道，金喜鵲正拎著皮包、一手推著購物車，購物車的籃子裡擺放了許多冷藏食品，零食、罐頭與日用品，金喜鵲本人則正在物色商品高架中，位於盥洗用品專區的沐浴乳的牌子。一旁，她的男朋友─施良仁，則是正伸手在對側的高架上，挑選著其他種類的飲料。

「真感動，想不到這個周末你還特地陪我來超市採買。」金喜鵲一邊拿起一罐沐浴乳，打量著標籤上著名的成分，側過頭、對著身後的施良仁說話。

「我想煮一桌好菜給妳吃。」施良仁指著購物車裡裝著的幾盒冷凍牛肉、蝦球、牡蠣，笑了笑，表示。

「真的假的？說真話。」金喜鵲也笑了笑，故意酸他沒有完全說實話。

「好啦，因為我爸又在家裡大發脾氣、亂摔東西了。」施良仁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回。

「是因為……我們的事情嗎？」金喜鵲收起了笑容，心情複雜地問。

「嗯。」施良仁點點頭。

「還是老樣子，我父母要我不要再跟妳見面。妳放心，我不會受影響的。」施良仁安撫她，試著讓她放心。

「難為你了。」金喜鵲說。

「我們的年紀相差這麼多歲，自從交往以來，我明白你一直承受著很大的壓力。」金喜鵲放下了手中的沐浴乳，轉身，注視起施良仁，口吻十分地不捨。

「別這麼說，能陪在妳身邊就讓我心滿意足了。何況妳的委屈也沒少吃過。」施良仁說。

「你覺得……你家人，真的會有接受我的一天嗎？」金喜鵲憂心忡忡地問。

「我會努力說服他們的。」施良仁堅決地表示。

金喜鵲點點頭，表示理解。

施良仁跟著從商品高架上拿了一箱鋁箔包裝的飲料，放入金喜鵲正推著的購物車，突然注意到了金喜鵲的表情似乎仍是一點的憂心忡忡。

「怎麼了？有別的心事？」施良仁開口問。

「我是在擔心巧寧。」金喜鵲解釋。

「妳是指……她無法從陰影中走出的那件事嗎？」施良仁猜測。

「不盡然是如此。」金喜鵲說。

「我跟巧寧從小一起長大，我很清楚她的個性，她是個行事中規中矩的人，如果精神狀況不好，她是絕對不可能開車上路的。可是當年，她卻這麼做了，何況當時還有小旬跟我在車上，後來，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金喜鵲的口吻似乎有些遲疑。

「所以我偷偷請人幫了點忙。」金喜鵲坦言。

「幫忙？」施良仁不禁納悶。

「我瞞著巧寧，雇用了徵信社，然後……他們寄給我幾張照片，拍到了這個。」金喜鵲語畢，打開了皮包，從皮包的夾層裡拿出了一封白色的信封袋，並且從信封袋裡取出裝著的幾張照片。

「這是……」施良仁見狀，瞪大了驚訝的眼睛。

「嗯。」金喜鵲點點頭、語重心長地回。

「妳有跟巧寧說嗎？」施良仁又問。

「還沒有，我怕她無法承受。」金喜鵲解釋。

「我覺得妳應該要說。」施良仁意識到了嚴重性、嚴肅地表示。

金喜鵲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某日，一輛轎車行駛在靠近海岸線的道路上，車上，簡巧寧正調整了一下上方的後照鏡，駕駛著方向盤。在當年的那一件意外之後，當時的轎車已毀，丈夫靠著保險金，在過了一段時日之後，重新購買了現在這一輛。之所以換車，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那輛舊車會勾起令人傷痛的記憶。今天是周末，丈夫約了同事打球，所以簡巧寧在備妥丈夫的早餐、送丈夫出門之後，跟丈夫借了轎車，打算出門散散心。

簡巧寧將轎車開到了一處郊區，停好車、下車，腳下踏著的是一大片翠綠盎然的草皮。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清爽的微風、輕拂在她的臉龐，她撥弄著頭髮，緩步行走到靠近海岸的一處斷崖，眼前一望無際的是潔白的海景。

「呼。」簡巧寧吐了一口氣、釋放壓力，伸展著雙臂，看著海浪拍打著岸邊、激起漂亮的浪花。再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顆鮮紅色澤的蘋果，眼神複雜地看了一會，周旬的童言童語宛若還繚繞在耳際，簡巧寧再深吸一口氣、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