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落

※作者：Evon

─Vanilla Killer II：輪迴的魔咒─

一座入了夜的城市，街上空曠無人，夜深人靜，只有一名瘦小的身影、玲瓏有緻，是一位年幼的小女孩，懷裡捧著洋娃娃，正以緩慢的腳步，行走在商家紛紛已歇業、拉下鐵捲門的這一條商圈。

走著走著……小女孩突然停住了腳步，彷彿察覺到了什麼異狀，四處張望、尋找著某樣東西。「你是誰？」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起，「你跟了我這麼久……有什麼目的？你的腳步聲輕得不可思議，你絕對不是一般人，快點現身。」她舉起了五爪，呈現一種警戒狀態。

「啊呀呀？這麼快就穿幫了？真無趣……」一名男子的聲音，從附近的巷口傳來，下一分，只見，一名身穿西裝的光頭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五官挺拔，十足是外國人臉孔，卻操了一口流利的中文。「AICR-02，屏果，真不愧是妳，傳聞中最強的機器人。」男子表示。

「偵測不到生命反應……你到底是什麼來歷？」小女孩─屏果，不禁一臉嚴肅，細膩的直覺讓她立即明白到，眼前此人，並不簡單。「難道你也是機器人？不可能……就我所知，甜甜圈已終止了AICR系列的開發計劃，目前並無預定新計劃，你到底是？」

「也難怪了……妳不知道也是自然的，妳並沒見過我，甜甜圈之中，有見過我的，應該只有已故的言市長了吧。」男子表現出一種了解的反應，如此地說。

「那就讓我親自告訴妳吧，妳要的答案……」男子舉起了右手，緩緩地走向屏果，這令屏果進入了徹底的警戒。她緊張地直盯著男子的動作，因內建讀心術能力的她，竟全然無法閱讀此人的心思？

「我的名字叫『Macaroni』，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童鑫面』，我是妳們甜甜圈一直以來的幕後金主─『Concerto Angel』的領導人。」才一說完，男子─童鑫面，便突然朝屏果奔跑而來。

「什麼？」屏果大驚，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秒，男子便突然憑空變出一把巨大的鐮刀，一揮便砍向了她，她一急，趕緊散發出巨大的氣流，形成一股氣牆，阻擋著刀刃，卻發現，極其吃力。

「好強大的力量！」屏果一面撐得辛苦、一面震驚，「他的力量……竟在我之上？」

「不愧是妳，馬上就意識到了我們之間的差距。」正攻擊著她的男子，露出一笑地表示，「妳是打不過我的，妳的氣牆被我瓦解，只是遲早的事……」

「可惡……他說得沒錯！光靠我一人之力，只能勉強抗衡一陣子……」屏果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我該，怎麼辦呢……」

刀光劍影、五光十射的景象，正呈現僵持在深夜的都市。

在城市的另一處角落，一棟平民公寓的五樓，一名女子─襄草，正坐在書桌前，看著捧在手中的已故情人「盧警官」的相片，悲從中來。室友─「夜鶯」，正忙於工作、不在家中，自從加入了政府機構「殲滅者」，她便辭去了專櫃的工作。

幸好在她最低落的這段時間，有夜鶯很有耐心地陪伴著她，她很感激她，不嫌棄她並非一位正常人類，襄草經常如此地想。

「……」正當襄草正沉浸在一陣感傷之時，一絲訊息突然閃過了她的腦海，令她不禁瞪大了訝異的眼，「有人在呼喚我？」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半開的窗口，看著外頭的夜空，「妳是誰？這種感觸……為什麼，這麼熟悉？」她按著有些兒疼痛的腦袋，說。

「訊息的來源，地點在……南港嗎？」襄草腦袋裡跑著系統，正試圖分析。「襄草……我回來了，我買了上次妳託我帶的那一件裙子囉！」門口傳來了夜鶯回家的開門聲，她走到了襄草的房門口，敲了敲門，卻發現門沒關，一推開……只見，半開的窗戶呈現在眼前，而房內，已空無一人。

在南港，街道上，屏果仍在辛苦地阻擋著男子的攻擊。氣牆的防守力已逐漸衰弱，「……到極限了嗎？」屏果咬牙、不甘地表示。正當男子眼見如此優勢而心生得意之時……只見一抹龐然大物的影子，突然從遠方的空中砸來，仔細一看，是一輛藍寶堅尼轎車，他趕緊收手、矯健地跳開，躲過了攻擊，轎車砸在了地上，因著巨大的力道、瞬間稀爛。

「喔？」男子定神一看，在黑暗中，遙遠的某一棟民宅的頂樓，一名女子正隱約站立在那兒，轎車，似乎就是由那方向拋過來的。屏果終於得以收起了氣牆，也轉頭一看，民宅上的女子，臉龐隨著月光灑下、越漸清晰─是，及時趕來此處的，襄草。

「妳終於來了……」屏果一見，心中一喜。

「那把鐮刀是……」襄草看了看二人，又注意到了男子手上持有的巨大鐮刀，隨即便想起了喬克麗。「刷」一聲，襄草便快速移動到了屏果身邊，男子的面前。

「訊息就是妳傳送給我的嗎？」襄草盯著屏果，問，屏果點點頭，「大姊姊，妳很快就會明白狀況了，這傢伙……是妳我共同的敵人。」

「看得出來。」襄草抬頭注視著男子，冰冷地表示。

「妳們終於到齊了，正合我意。」男子說，「拜殲滅者所賜，俄國、台灣，都在對我發出通緝，我為了要找到妳們，可是費了一番功夫。」

「你竟然可以讓屏果陷入苦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襄草口吻毫不客氣地問。

「哈哈哈，妳不覺得這支鐮刀很熟悉嗎？」他輕鬆地揮舞著巨大的鐮刀，宛如玩樂，反問，「是的，它正是與AICR-04所配備的那一把，同一型號。」語畢，他突然又衝向二人、使勁一揮，二人一驚，趕緊跳開，鐮刀掃過了一棟民宅，民宅瞬間四分五裂、崩潰成瓦礫。「當然，銳利程度也是一樣。」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終於弄懂為什麼你沒有生命反應了……」屏果突然在此時開了口，「你的確是人類，而不是任一型號的機器人，或者，更正確地說，你的身上……確實有著機器化的部分，但同時又有肉身。」屏果語至此，嚥了一口口水，「你應該……早已死亡。」

男子聽了，先是一陣沉默，不久，突然捧腹、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妳啊，小妹妹。」他表示，「沒錯，我在一次被俄國政府追捕的行動中，就已被槍殺身亡。不過我有先見之明，Concerto Angel備份有甜甜圈AICR系列的完整資料。開發者與出資者的不同就是……出資者，總會有一些特權。我請研發人員備份了我大腦的思考模式，再整合甜甜圈的資料，在我死亡之後，將身體進行將近一半的機械化改造。我以數據的狀態重新復活……同時，獲得了永恆的生命，更具備了，AICR-02、03、04，三者兼具的性能。」

「所以，就憑妳們兩個，是打不過我的！」說是遲那是快，男子這一回衝向了襄草，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腦袋，強大的力量，將她推向去撞擊牆壁，立即，牆壁便被撞凹出一個窟窿。

「可惡……就像是一種輪迴嗎？」襄草狼狽不堪、咬牙地表示。

「連最強的屏果都拿我沒轍……妳以為，妳來這兒，能改變什麼嗎？」男子開始瘋狂地冷嘲熱諷。連環的揮拳，如雨點一般不斷地打擊在襄草的身上，令她毫無招架之力。「渾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襄草不禁吶喊。

鏗鏘一聲巨響，屏果突然以超光速介入正打得激烈的二人，一個手刀，劈斷了鐮刀的把手，及時救走了襄草。

「聽著。」著地之後，屏果對著傷痕累累的襄草，低聲說話，「我大膽假設，他找上我們的目的，是想吸收我們的力量。」襄草一聽，甚為驚訝，「這種事情……有可能嗎？」

「理論上有。」屏果繼續說，「他既然是參考了AICR系列的資料改造而成，那想必與AICR的系統是相互相容的，如果，他被導入了，只要吸收AICR機型的核心程式，就可以令自己更加壯大呢？」

「妳是說……」襄草盯著男子，竄起一股涼意，「他想把我們，當成食物嗎？」

屏果點點頭，「就像我們平時補充能源的方式那樣。」

「哼，看來這場合作……是避無可避呢。」襄草冒著冷汗、十分戒備地說，「不過妳也小心點，等料理完他之後，下一個，就是妳了。」

屏果聽了，會心地揚了一揚微笑。

「謝謝大姊姊的好意，不過，以現在的狀況，即使我們合作，要打贏他，恐怕也很困難。」屏果說，「現在唯一的方法只有……『合體』。」

「合體？」襄草一頭霧水。

「他既然可以靠著吸收我們的核心程式壯大，那說不定，我們自己也可以試著這麼做。當然，我們並沒有內建這種程式，能否成功？效果如何？這完全是未知數。」屏果表示，「但是如今……我們也沒得選擇，只能賭一賭了。」

「合體……是嗎？」襄草心情一陣複雜。

「妳們在竊竊私語什麼東西？」童鑫面扔掉了斷掉的鐮刀，全身開始散發、環繞如同屏果一樣的氣流，略顯不耐煩地表示。

「既然如此……那就孤注一擲吧！」襄草大喊。

下一秒，襄草、屏果二人，同時都以超光速，狂奔向了童鑫面，在時間之流中，屏果的頭顱、四肢、肢體，突然支解，化為一組組的機器零件，飛往了襄草的身體，一一鑲上了她的手、腳、身體、頭部，形成一副金光閃閃、玲瓏有緻的盔甲。襄草穿著此一盔甲，夾帶著巨大無比的氣勢，持續飛奔向童鑫面。

「喔？合體是嗎？有用嗎？」童鑫面的大手一揮，氣流便擊向了襄草，此股力量，無比強悍，「要小心，來了！」屏果的聲音，正環繞在襄草的腦海中的系統，如此表示，「我知道！」襄草回。

語畢，襄草的身上也環繞起氣流，擊向了童鑫面的位置，兩股巨大無比的氣流相互碰撞，呈現抗衡狀態、難分難解。

「可惡……合體的負擔比想像中還大，恐怕撐不了多久。」屏果的聲音，在襄草的腦海中警告著，一身黃金盔甲的襄草，正極其辛苦地對抗著敵人的攻勢。

「如果硬碰硬不行……那就智取！」襄草大吼，盔甲瞬間脫離了肉體，重新結合、恢復成為屏果，換上屏果抗衡著巨大的氣流攻勢。原先勢均力敵的景象，瞬間屏果一方呈現為弱勢狀態。正當童鑫面專注在對抗氣流的同時，下一秒，突然驚見襄草跳往了高空、從氣流團中脫穎而出，踩著氣流為踏板，撲向他而來。

「什麼？」童鑫面大為震驚。

「看著吧！這就是，我們最後的力量！」襄草聲嘶力竭地嘶喊，手刀俐落地揮下，下一秒，只見，童鑫面從頭頂開始，延續到下體，整個人被劈斬成兩半，大量的血液噴灑而出，使用的氣流立即衰弱，屏果的氣流佔了優勢，一瞬間席捲上他的肉身，不一會兒的功夫……童鑫面的肉體，便已灰飛煙滅，連一丁點肉屑也不剩。

「成……成功了？」雙腳著地的襄草，不禁跌坐在地，氣喘不止，屏果也顯得疲累無比，跪在了地上，兩人相互看了看彼此，突然放鬆得放聲大笑了起來。

天色，逐漸轉亮。

早晨六點，太陽從東方升起，街上，襄草、屏果二人，正站立對望，兩人的體力已恢復了七至八成。她們互相凝視，雙方的眼神，皆意味深遠。

「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該做個總清算了吧？」襄草舉起了手刀，嘴角揚起。

「樂意之至喔，大姊姊。」屏果仍抱著洋娃娃，淑女地鞠躬回應。

此刻的氛圍，已不再是淒厲的肅殺，反而多了一絲惺惺相惜的味道。襄草進入了備戰模式，屏果亦如此。

轟隆一聲。

只見下一秒，兩人分別以超光速，衝向了彼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