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落

檔案七

《活在妳心。》

研究室裡，四周聳立著培養機器人的培養器皿，在中間矩形儀器崗位上追蹤著入侵者動態的研究人員依舊絲毫不敢鬆懈，剛與上層談話完後回來研究室了解情況的市長甫一踏出自動門，便馬上詢問。

「馬上報告目前的損失。」

市長說。

「總部設施有三分之二被毀，第三型目前幾乎快到這裡，目前第二型正在最後一道閘門前阻擋她。」

一名女性研究員說。

「屏果？」

市長聽了似乎有些訝異。

「屏果竟然願意親自出面……第四型呢？」

「第四型試圖反叛，已經被第二型銷毀了。」

研究員回答。

「還有沒壞的攝影機嗎？」

市長想了一下，隨即問。

「我試著連線看看。」

隨著研究員語畢，敲打起儀器上的按鍵，不久後，天花板降下了一面大螢幕，下一秒，螢幕上咚一聲！顯現出大型迴廊的即時畫面，市長一看，大型迴廊上屏果與襄草還對恃在那。

「大姊姊……」

屏果依舊抱著洋娃娃，說話的姿態有禮又有氣質。

「其實我很欣賞妳對那名警察的愛……我在妳們身上，好像看到了我跟市長的影子。」

「妳的仇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妳其實沒有理由再跟我們作對，妳知道的，這是送死。」

屏果說著說著，看了看鑲在牆上的鐮刀。

「喬克麗……她在被改造前，是個知名的新人歌手，其實她也怪可憐的，聽我一句，就這麼算了吧。」

襄草聽了，雖然身體還是驚恐、顫抖，臉上的憤怒卻依舊絲毫未減，她恐懼的是這小女孩的力量，憤怒的卻是盧警官的仇恨。

「你們奪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現在卻叫我算了？」

「當然了……」

「等你們全都陪我下地獄後，我就會算了！」

襄草大叫一聲後，不顧雙方力量上的懸殊，便咻的一聲，飛速到站立不動的屏果上方，纖細卻足以粉碎岩石的腿一腳踢下，但腳跟踢中了屏果的左臉，屏果卻毫髮無傷，襄草一怒，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不斷擊打著屏果，每一手刀、腳踢，全都打中，卻依舊傷不了這小女孩分毫。

只見下一秒襄草正要再打出下一拳，屏果卻突然在眼前消失了，正當她還來不及驚訝，一隻幼小的手突然從身後扣住了她的喉嚨，令她動彈不得，是屏果在身後，她甚至沒有用到氣流，只是單純地用手的施力。

「速度……竟然比我還快？」

襄草瞪大了驚恐的眼心想。

「正確的說……我可以達到光速。」

身後的屏果像是看透了襄草心裡所想，回答說。

「順便一提……我也有讀心的能力。」

屏果補上這一句。

襄草正大驚之時，突然感覺到屏果扣著自己喉嚨的手鬆了開來，隨即用腿往回一踢，試圖擺脫，屏果果然又馬上就消失，踢空的襄草趕緊跳開距離，屏果在下一秒又出現在眼前，一瞬間，襄草突然感覺到一股猛烈的氣流迎面而來，巨大的力道擠壓著她的身體！

「妳現在就範……還來得及，別固執了。」

屏果說，襄草的腳踝喀嚓一聲！被擠壓得扭曲、變形，吐了滿口鮮血，屏果見襄草依舊不語，無奈地搖搖頭，啪滋一聲！下一秒，襄草整個身體便成了一攤肉醬，只留下一顆頭掉落地上。

結束了。

已經盡可能放水的屏果，對於始終必須下殺手，無奈地上前，然而下一秒，一個畫面卻令她大吃一驚。

原先掉落在地上的襄草頭顱……突然變成了一個男人的臉孔。

「是組織的手下？」

屏果見了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回頭看一旁的牆壁，只見原先鑲在牆上的大鐮刀已不見蹤影，突然感覺到上方有人逼近，抬頭一看，安然無恙的襄草正雙手緊握著大鐮刀用上最大的力氣迎面砍下來！

「原來……複製功能還可以這樣用是嗎！」

「為什麼我沒讀到妳的心！」

屏果無法理解地大喊問，同時屏果周圍掀起了一股猛烈的氣流，擊向襄草，阻擋襄草的鐮刀，襄草使盡了全力試圖砍破這道氣牆，氣流的餘勁四處波及，天花板開始不斷崩塌，迴廊的牆壁不斷碎裂，堅固的閘門也開始變形！

「盧牌古！喬克麗！」

「就這麼一次就好……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

襄草大吼，用上了所有的力氣，她這話一出的下一秒，彷彿有兩隻手覆蓋上她緊抓把柄的手，她的兩側，就像出現了盧警官與喬克麗的身影在陪伴她一樣，氣牆開始出現了裂痕，襄草再猛烈一使力，屏果一驚，氣牆突然啪一聲裂開！襄草突破了氣牆一刀朝屏果砍來！

鐮刀砍中了屏果的左胸口，伴隨著襄草聲嘶力竭，四周的氣流失控地四散，轟隆一聲！整個迴廊發生大爆炸，氣流衝破了閘門，侵襲進了研究室，培養槽一一粉碎，控制中心的儀器一瞬間消失殆盡！

揚起的塵埃、煙霧漸漸散去，原先總部宏偉的建築，轉眼間夷為平地，只見襄草緊握鐮刀的姿態在那，氣喘吁吁，刀刃已粉碎得不成形狀。

她已完全累得精疲力盡，一絲一毫的能源都沒有，鏗鏘一聲！刀柄掉落了地上，她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煙霧已徹底地散去。

只見屏果的身影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安然無恙，懷裡依舊抱著最愛的洋娃娃。

屏果拍了拍衣服的塵埃，上前走到了襄草的旁邊，看了看腳邊睡著的襄草。

「我竟然……讀不到妳的心。」

「妳對那個警察的愛，有這麼深是嗎……」

屏果想了一會後，嘆了深深的一口氣。

她從衣服口袋取出了手機，突然撥打起號碼。

距離夷為平地的「甜甜圈」組織總部不遠處的天空，六架直升機正飛在空中，其中一架正搭乘著市長。

市長公事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起了電話。

「你沒事吧？」

電話的那一頭，屏果問。

「沒事。」

「研究員……還有剩餘的組織成員，包括上頭派來的代表，都逃出來了。」

市長回答。

電話的那頭不知怎的，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怎麼了？」

市長對此有些納悶，問。

「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就放過她好了？」

沉默了許久，屏果終於開口問。

市長聽了似乎不訝異，他能夠懂屏果為什麼會這麼要求，但如果放過了第三型……上頭一定沒辦法交代。

「我知道了。」

雖說如此，他卻依然還是二話不說地答應，而且他答應時的口吻，異常地溫柔，還在荒蕪地講著電話的屏果聽了，也露出同樣溫柔地一笑。

屏果再看看熟睡的襄草，燦爛的陽光灑下，一股和煦的風吹來，吹起了襄草的髮絲，她的臉龐還沾滿著髒汙，熟睡的模樣卻如初生嬰孩般地無暇、美麗……

幾個月後。

因大火毀損的百貨公司重新開張。

「看看喔！」

「包包特價全面三折起喔！」

在百貨的四樓，一家賣包包的專櫃，一名年輕女子正口若懸河地向兩個客人介紹，不是別人，是襄草。

她洋溢著依舊活潑的笑容，沒有人知道，她的AI已經被動了手腳，消去了記憶，她現在，只是一個平凡的專櫃小姐。

「哈囉，今天生意如何啊？」

一個男人的聲音裝熟地叫她，她轉頭一看，又是這個登徒子，開幕才三天，他就天天來報到，擺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男子開始不斷對她獻殷勤，雖然襄草嘴巴上總是對這登徒子酸言酸語的，但不知怎麼的，襄草總覺得自己並不討厭這個人，而且這種感覺……有一種熟悉的甜蜜。

「你幫我開市吧？」

她說，露出了一個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