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落

※作者：Evon

高中時參加了學校的合唱團，我是團員中的合唱聲部之一。我們每周會有幾次在最後一堂課的時間進行練習，每隔一段時間，老師會安排我們在學校的朝會上表演，算是成果驗收。

這一天，驗收的日子來臨，我們在早晨的朝會上進行表演。臺下的操場，整齊地排著滿滿身穿制服的學生隊伍，我不是第一次參加表演了，也沒有怯場的問題，所以高歌起來十分順利。

合唱團表演完一首平日每天練習到早已牢記的歌曲，是一首名稱叫「秋蟬」的曲目。訓導主任接著要走到演講臺上，對著學生精神喊話，通常這會花上好一陣子。合唱團的指導老師就安排我們從舞臺的側邊階梯、按照隊伍的行進秩序退場。

「校長說，等一下要進行例行性團員的名單清點，所以隊伍直接到校長室去報到。」指導老師突然這麼說。

所以在操場上，十幾名穿著制服的男女學生，便依照隊伍秩序，為了不打擾還在進行朝會的學生，而沿著操場的邊緣，往校長室的方向行進。

因為這算是比較鬆懈的時段，大家都來自不同的班級，所以一路上，就會開始聊天，男女同學之間有說有笑地。

「啊，不好意思，我先去個洗手間。」這時候，其中一位平頭的男學生，突然舉手，向指導老師表示。

「好，你去吧，等一下要趕快來校長室報到。」指導老師是一位女老師，她也不以為意，就回。

男學生點了點頭，就脫離了隊伍，往相反方向的校園公廁跑去。

在校長室，我們的隊伍排列成了數排，靜候校長的清點名單。只見，年約五十餘歲的校長，一名十分有威嚴感的男性，手上捧著一疊裝釘起來的表單，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觀察起我們的團員，開始叫喊學生學號、姓名。

「好，全員到齊。」在經過了一陣子的叫喚名諱之後，校長把表單擱置在辦公桌上，又推了一下眼鏡，對著我們說。

在場的當下，其他人士沒有一位注意到有什麼不對勁。但我卻突然覺得奇怪。如果現在合唱團的成員全部都已到齊，那剛才在行進的途中、脫離隊伍，表示要去一趟洗手間的那名平頭男學生……是誰？

我還依稀地記得他的長相與聲音。但更弔詭的是，在這之後的幾次合唱團聚集練習，我再也沒見過那位男學生有到場過。

合唱團的成員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有進行更動，有新血加入，校方也會列入名單。而那天去校長室，也沒再見過有人因離隊、又再跑回隊伍。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也曾試著跟老師反應過。指導老師這才有了印象，也回憶起那天那位男學生的樣子與聲音，於是向校長查證。

他們似乎花了好一番工夫、調閱了學籍資料，這才發現，整個學校，根本找不到一位指導老師口中所形容的那個樣貌的男學生。

也就是說，在合唱團驗收成果的那一天，有一位校外人士、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混了進來。跟著我們一起上舞臺表演、上臺參與合唱。合唱完畢之後，又跟著我們的隊伍，循序下了舞臺。再假借要去洗手間的理由，脫離了隊伍。雖然不知道那個人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不過在那次之後，校方就加強了校園維安的警戒，而我每每一想到這一點，也不由得莫名地在內心席捲上一陣毛骨悚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