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戀愛麻木的人

十三、

—與自己相遇。—



在高雄市,黃昏時分,鄰近市中心的火車站,一個人煙稀少的隱密巷口,轉角處,有一家以木質門扉為特點的私人酒吧,一塊木製咖啡色招牌,懸掛在門口,板子上寫著一串英文字,顯然是店名。

店內,裝潢是一片雅致的和風檜木色系。從大門的入口起算,到室內的最內側為止,有一座呈現「倒七」字型的一體成形吧檯。吧檯前整齊設置了一排木質高腳椅。

店內隨處可見雅致的古董擺飾,牆面上,還掛著具有古典氣息的水墨繪畫。從吧檯的位置再往內看,則是設置有幾張木質的小圓桌,配上成套椅子。這些是客席。

其中一張客席倆對面坐了一對男女,面前的桌上各擺著一杯寬口杯,杯中裝了殘量不一的啤酒。兩人正聊得很開心。

在吧檯的位置,靠近較內側的座椅,則是也坐立了一對男女,兩人似乎是互不認識的酒客,正默默地享用著各自面前擺放的寬口杯。

在吧檯的內側,有個低了一階的平臺,平臺上整齊地陳列著各式調酒與料理工具,玻璃杯、碗盤,水龍頭、洗滌凹槽等。

水龍頭的水勢正唰唰地流下。

一名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黑色短髮,穿著咖啡色系的長袖上衣,搭配黑色牛仔長褲、黑色皮鞋,似乎是酒保。正手法熟練地手持一個空的寬口杯,洗滌著。

洗乾淨之後,關掉水龍頭,他將寬口杯懸掛至一旁的白色樹枝狀小支架上,支架上原本就已掛了其他幾個同類型的寬口杯。

他拿起一旁桌面上的白色抹布,擦拭起濕漉漉的兩手手掌。

玄關傳來了開門的鈴鐺聲音。

男性酒保抬頭一看,下一秒,一個腳步從外頭踏入—

是一名嬌小的身影,一名年輕女性。身穿乳白色的長袖上衣,深藍色的牛仔長褲,手拎著一個粉紅色的提包,烏黑的馬尾綁起。相貌十分眼熟。

是葉玉橙。

酒保一見,表情顯得十分驚訝。

葉玉橙與男性酒保兩眼相視,她揚起了嘴角,似乎早料到對方會驚訝似的。她不慌不忙地行走至吧檯前,另外兩名陌生客人的再隔壁一個位置,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有推薦什麼酒嗎?」葉玉橙笑問。

「真沒想到,妳竟然會找上門……」吧檯的內側,男性酒保稍稍恢復了思考,笑說,開始準備著飲品。

「那天趁你睡著的時候,我順手摸走了這個。」葉玉橙逗弄似地口吻,從擱置座椅一旁的提包夾層,取出了一張黑色色系的小張方形名片,展示。

「我在網路上查了一下,沒想到這家店竟然就在高雄。」葉玉橙解釋,「我就想說,說不定,來到這裡可以碰到你。果然,真的碰到了。」

她語畢,男性酒保─姜善為,正好已完成一杯調酒,將一個裝了八分滿的寬口杯遞上她的面前。

「這個雖然苦澀,但是會帶有一點點的香甜。」姜善為說,「我想妳會喜歡。」

「謝謝。」葉玉橙笑。

她兩手端起寬口杯,嘴唇點綴地喝了一口。

「沒想到你也住在高雄。」放下寬口杯之後,她說,「果然『臺北人』是騙人的嗎?」

「我搬過來也沒多久而已。」姜善為高大的身子,繼續站立在吧檯的內側流理臺,擦拭著杯子,解釋,「戶籍在臺北是真的。」

「那一間公司……你離職了吧?」葉玉橙又好奇地問。

「嗯。」姜善為點點頭。

「所以你現在會固定在這邊工作嗎?」葉玉橙再問。

「這邊其實也是兼職而已。我白天另有工作。」姜善為答。

葉玉橙點點頭,表示了解。再兩手端起寬口杯,又點綴地喝了一口。轉了轉古靈精怪的一雙眼珠子,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欸。」葉玉橙又開口,「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聆聽到這麼一問,姜善為的嘴角也開始上揚,似乎早就猜到了對方會有如此一問。

「那一晚……你其實是刻意來找我的吧?」葉玉橙鼓起了勇氣拋出了存在心中已久的疑惑,「你似乎知道關於我的很多事情。」

「是的喔。」姜善為站立在吧檯內側,一邊持抹布擦拭著杯子,口吻輕鬆地回。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葉玉橙又不死心地再問了一次。

姜善為原本擦拭著杯子的手勢,突然停住了。

「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是跟蹤狂喔。」姜善為笑說。

「我知道啦。」葉玉橙噘了噘嘴,回。

「我是從兩個月之前來到這一間酒吧的。」姜善為一邊擦拭著杯子,眼神陷入有感而發的回憶,開始解釋,「在上一份工作離職之後,我也像妳一樣,為了轉換心情,嘗試了環島之旅。在旅途中,我遇見了各式各樣的人,而就在大約第五天左右,我來到了高雄,也就是現在的這一間酒吧。當時,我只是客人的身分。」

「在當時,我就坐在妳現在的這一張椅子上。那時候在我的隔壁位置,坐了一位老先生。不過說是『老先生』,年紀也不過大約五十多歲上下吧。目測的話。」姜善為說,「他有著稀疏的灰白短髮,有一點點鬍渣,歲月在他的臉龐留下了不少紋路。身形挺單薄的,穿著十分老舊但是挺乾淨的襯衫與長褲。一個人獨自喝著調酒。」

「因為酒吧裡大多是年輕人,他的樣子相當樸素,這樣年紀的人會喜歡泡在酒吧,挺少見的。基於好奇之下,我開始與他閒聊。」姜善為繼續說,「言談之中,老先生透露,他是高雄的本地人。他十分熱情,我們聊得很開心。但是當他提到了他的獨生女,臉上開始有了一絲與原先的開朗十分反差的憂慮。」

「獨生女?」葉玉橙聆聽到這裡,愣了一下。

姜善為見狀,點了點頭。

「老先生說,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一件錯事。」姜善為繼續說下去,「他曾經因為一個誤會,辜負過一個女孩子。後來,他遇到了現任的妻子,但是在事隔多年之後,兩人再度偶遇,才解開了誤會。雖然懊悔為什麼當初沒有一開始就說清楚,現在悔恨也來不及,不過事隔多年之後,現在留下的也只有回憶,已沒有了當初的激情。」

「而他與現任妻子也過得挺不錯的。雖然結婚之後,從一開始的濃烈愛情,逐漸轉變為柴米油鹽的、類似親情一般的關係。少了心動、沒了浪漫感。但是生活也就這樣過了。」姜善為說,「因此,他對於自己的孩子一直有一個期望,希望她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可以真正活得開心。」

「那一位獨生女,隨著年紀成長,逐漸荳蔻年華。一開始,她也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樣,交了男朋友。喜歡,熱戀,熱情消散,雙方看見了彼此的黑暗面,分手,再認識下一任,重複以上循環。」姜善為表示,「漸漸地,老先生發現到,女兒似乎已對戀愛關係不感興趣。」

「起先,基於擔心立場,老先生與妻子共同商議之後,積極地推薦好友的兒子給她,只是希望她多認識一點人。不過重複幾次之後,漸漸發現,她雖然會配合,但也只是不希望讓父母擔心。實際上與對方會面的時候,都會敷衍打發。」姜善為說,「其實也沒有一定要她接受父母介紹的人。只是希望,她可以真正活得開心。漸漸地,老先生發現,他越來越不了解女兒內心的想法了。」

「直到有一天—」說到這裡,姜善為的視線開始直視著葉玉橙,「那一名獨生女,突然向父母,宣布了即將要結婚的消息。」

聆聽到這裡,葉玉橙早已猜到了男方的言下之意。

「結婚的對象,正是當初的相親對象。兩人表示,預計結婚之後,會搬至外地生活。但是一切都毫無前兆。」姜善為繼續解釋,「老先生說,如果是女兒真心的幸福,他當然是舉手贊成。但是就怕並不是如此……」

「小時候,老先生曾帶著女兒一家到山上遊玩,女兒不慎被毒蛇咬到,卻仍逞強、假裝沒事。後來妻子無意間發現,才趕緊將女兒送醫。那一次,差一點要了她的生命。」姜善為說,「她就是這樣的人,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會攬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有時候……旁人也會希望,她可以說出來,讓旁人分擔一點。」姜善為說,「老先生說到這裡的時候,充滿歲月紋路的臉龐,那一雙眼睛,充滿了擔心。」

「當時我就想:啊,這個人跟我挺像的。」姜善為笑了笑,「於是我就自告奮勇,決定幫老先生一把。」

真相大白之後,葉玉橙沉默了好一會。

「你知道……那一晚,我為什麼會跟你說那麼多嗎?」葉玉橙突然開口。

「正是因為,我們互不認識吧。」姜善為從容地回,「只有一晚的戀人,彼此分開之後,就再也不用有任何瓜葛。」

「有些內心話,基於許多現實考量,時常無法向最親密的身邊人訴說。反而是毫無干係的陌生人,可以放心地一吐為快。」姜善為表示,「因為我也是這樣。」

葉玉橙笑了笑。

「可以規避掉人與人的互不理解,可以不用擔心一說出口就被指責是『負能量』。因為彼此毫無干係,所以不用顧慮你的觀感。反而可以說出自己真正的心聲。」葉玉橙回。

「是的。」姜善為笑。

「啊啊—,不過真沒想到,假結婚的計畫這麼輕易就被破解了啊。」葉玉橙坐立在位子上,兩手高舉、伸展了一下胳膊,感嘆,「我還以為很天衣無縫呢。」

姜善為微微笑。

「妳準備說原因嗎?」他問。

葉玉橙沉默了一會。

「我只是有一點疑惑。」深思之後,她這才緩緩地開口。

「人追逐戀愛的理由是什麼呢?就只是基於基因中的本能嗎?」葉玉橙說。

「我們就像大部分的人一樣,在成長的過程中,遇到了各式各樣的人。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戀愛關係。喜歡了,交往了,分手了,說著對方的壞話。每一次都在見證人心的算計與背叛。即使如此,人們卻又告訴你那些背叛並不存在,只是你的心態問題。所見所聞與人們的話語並不一致,彷彿你見證了卻又不被允許說出口,說出口的你、認真面對眼前的你,才是一種罪惡。」葉玉橙說,「人們稱呼這種鴕鳥心態叫『正能量』,恣意地以自己的定義套用在所有人身上,彷彿人生只准許有一種活法。」

「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呢?」葉玉橙表示,「我有時候會問著自己,人之所以談戀愛,先撇除利害關係不看,最終目的,不就正是想要找一個可以陪伴自己下半生的人?」

「但是為什麼一定需要有另外一個人來陪伴你呢?即使明明不是必要的。」葉玉橙注視著男方的視線,表示。

「禁欲主義者嗎?」姜善為問。

「不。」葉玉橙答,「我只是疑惑,人真的是在追尋自己的心聲嗎?」

「這才是真心話吧。」姜善為笑說。

葉玉橙也愜意地笑了笑。

「沒有談戀愛,沒有結婚,似乎就要揹負起更多的頭銜。『人生失敗組』、『單身狗』、『交不到男朋友或是女朋友』、『沒有人愛你』等。」她繼續說,「不奇怪嗎?人出生的時候是一個人,死亡的時侯也是一個人,但『一個人』卻被定義成是可恥的事情。」

「人們過度渲染單身是一種罪惡。但是,人生就只是為了談戀愛、為了繁衍、為了成就他人的喜好而活嗎?」葉玉橙越說感觸越深,「我想要問問自己:『妳自己到底真正想要什麼』?」

「那麼,妳找到答案了嗎?」姜善為冷靜地問。

葉玉橙微笑,搖了搖頭。

「但是有一點我是確定的。」她說,「我不想要一段無法信任的關係。每天必須提心吊膽枕邊人會不會變成明天害你的人,就因為大家覺得『不這樣就叫不勝利』。這樣的人生,我不要。」

「我想要打破這個框架。即使是主流價值觀,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生活的方式也不會只有一條路。人生應該由你自己來選擇,而不是旁人。」葉玉橙說,「不正面也沒關係,負面也沒關係,抱怨一下也沒關係。認真地面對真實的自己,不欺騙自己,只要保持著這樣的一顆心,即使對人心失望、對社會失望,前方還是可以找出一條最適合你的道路。」

「對戀愛麻木的人,並不是真的不想要戀愛。只是在混亂黑暗的社會中,沒有遇到真正值得信任的人。比起找一顆危險因子放在身旁,一個人生活更能夠感到安心。漸漸習慣之後,反而一個人生活比兩個人開心。戀愛並非人生中的必需品。這樣的人,沒有被接受的資格嗎?」說到這裡,葉玉橙的口吻有一些語重心長,「我不希望是,盲目地跟隨主流價值觀而失去了自主判斷能力、失去了自己。」

「我不希望是讓別人來決定我的人生。」葉玉橙下了結語。

站立在吧檯內側流理臺的姜善為,聆聽完這一番話語,一手托起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會。

「最近,我開始看一些愛情小說。」片刻之後,姜善為突然說起。

「有時候我一邊閱讀,心中其實都在想:『人為什麼會想要看別人的戀愛故事呢』?」姜善為說,「我在想的不是社會為每個人設定好的價值觀,而是『我們真正需要什麼』。」

「或許為了尋找答案,我們需要閱讀大量的愛情小說。」姜善為表示,「無論是不是社會上的弱者,我們每個人都有在戀愛中的煩惱與想法。大家是想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才會去看描寫了各種思緒的戀愛小說吧。我是這樣想的。正因為有各式各樣的戀愛小說,讀者才可以從中找到描寫自己的戀愛故事吧。」

葉玉橙再雙手捧起了桌面上的寬口杯,但是並沒有馬上喝。

「小時候,覺得自己很孤單。」她突然提起,「但是後來我跟我最想要成為好朋友的人,成為了好朋友。所以就不孤單了。」

她笑了笑,眼神透出暖意,這一次的笑容,更深了。

「那個人就是我自己。」她說,「以前我超討厭她。有各種跟大家不一樣的心情與想法,好像不管她怎麼做,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應該要認命。甚至討厭到要哭。」

「現在不孤單了嗎?」姜善為問。

葉玉橙點了點頭。

「是的。」她說,「我們現在和好了。」

「恭喜妳。」姜善為也取起一旁的一瓶紅酒,隨手拎起一個寬口杯,為自己也倒了一杯,敬了女方一下,示意。

「你果然,跟我是同一類人。」葉玉橙笑說。

「想要繼續那一晚的戀愛遊戲嗎?」姜善為也笑,反問。

「沒有喔。」葉玉橙搖了搖頭,「那一晚,就在那一晚就結束了。」

姜善為會心一笑,態勢豪邁地,將手中寬口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在這邊,就做到這個月底。」不著邊際地,姜善為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嗯?」葉玉橙疑惑。

「我在白天的正業,最近漸漸步上軌道,開始忙了起來。越來越無法顧及酒吧這邊的兼差了。」姜善為笑說,「下一次妳如果還有再來,我應該已經不在這裡了吧。」

「不要緊。」葉玉橙表示,「你已經是,上天賜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兩人相視而笑。

氣氛,再度沉默了好一會的時間,許多的複雜思緒盡在這一刻湧上兩人的內心。這是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我差不多該走了。」拎起一旁的女用手提包,葉玉橙突然表示。

「最後,我想再問妳一件事情。」姜善為又說。

「嗯?」葉玉橙疑惑。

「有聽過『北風與太陽』的故事吧?」姜善為繼續問。

葉玉橙一臉狐疑,歪了歪頭。

「是指……北風與太陽提議要比賽,誰先脫掉旅行者的衣服就獲勝。結果北風使盡地吹著寒風,旅行者只是更加揪緊了外套。輪到太陽的時候,他只是自然地散發著光與熱,旅行者就自動汗流浹背地將衣服脫掉,那個寓言故事嗎?」葉玉橙問。

「是的。」姜善為回。

「那個故事怎麼了嗎?」葉玉橙又問。

「太陽其實什麼也沒做。他只是扮演著自己,至始至終,散發著光與熱而已。」姜善為說,「他扮演不來北風,也不需要去扮演北風。」

「在太陽的世界裡,其實根本沒有輸贏,所以也沒有北風。」姜善為下了結論。

在意會之後,葉玉橙再度露出了一個更深的微笑。

在那一天的酒吧重逢之後,在往後的日子裡,她再也沒有見過那一位男人。

回想起當初的第一次相遇,彷彿就像是一場夢一般,一場很真實的夢境。就那麼突然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又那麼突然地,就消失無蹤。

稍晚時分,離開了酒吧。

葉玉橙嬌小的身形,手拎著提包,踩著高跟鞋,獨自行走在夜晚的人行步道上。

提包夾層的手機突然響起聲音。

取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未婚夫」─古德明的來電。滑了一下螢幕,將手機貼近了耳朵。

「喂。」葉玉橙的口吻溫柔。

「葉、葉小姐!不……玉、玉橙。不好了!」電話的另外一頭,古德明的口吻似乎很緊張。

「你先冷靜下來。」葉玉橙安撫,「發生什麼了嗎?」

「剛剛伯父來我家登門拜訪……我覺得,伯父已經起疑了。」古德明的語調似乎很努力在整理慌張的情緒,但仍然克制不了慌亂,「關於假裝結婚的事情。」

了解到是怎麼一回事之後,葉玉橙卻是十分地從容。

「沒關係。」她笑說。

「咦?」電話的另外一頭,古德明似乎頗為疑惑。

「我會找時間跟爸爸好好解釋的。」葉玉橙表示。

「還有就是……」葉玉橙停頓了一會,思索了一下,有感而發,「謝謝你。」

「有你當我的丈夫,真是太好了。」她吐露出了發自肺腑的一句。

「咦?」電話的另外一頭,似乎還在一頭霧水。

「你真的覺得我會為了這個,就拿自己的下半生作為籌碼嗎?」葉玉橙微笑解釋,「那是,因為是你。」

「發生……什麼了嗎?」電話的那一頭,提出了疑問。

「回去之後……我們也好好談一談吧。」葉玉橙說,「從試著認真交往開始。如果……你還願意接受這樣的我的話。」

電話的另一頭,也沉默了一會。

「嗯。」對方淡淡地回,表示理解。

電話掛掉之後,葉玉橙獨自一人站立在人行步道上,抬頭仰望起深黑的夜空。

徐徐的微風,有一點涼意,卻十分舒服,吹在她的臉頰,她的前額瀏海與頸後烏黑的馬尾髮絲隨著風勢微微飄揚。

不時地,用手撥弄散亂的瀏海。

「太陽啊。」她凝視著天際,深深地會心一笑。

夜晚的市街,仍是聳立著高低不一的巨大建築物,商家招牌陳列出一排炫目的霓虹燈。

人生充滿著許多奇妙的相遇。

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每一次,都讓我們從跌倒的過程中學習如何爬起。有一天,找到自己的光與熱。扮演著自己,不再扮演他人。

即使是一個人,即使有另外一個人陪伴,都沒關係。於是,讓我們再開創一次屬於自己的Happy Ending。

只聆聽內心真正的聲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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