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人與鄰人物語


第二章

—彼岸花事件。—



在一所大學的校園,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地上,好幾名穿著警務人員制服的警察正在現場指揮、採集證物,柏油路的徒步區拉起了黃色布條、架起了封鎖線。兩部警用轎車停放在青草地上,號誌燈還一閃一閃地。封鎖線的外側,聚集了好幾名大學生男女、議論紛紛。

「發現人呢?」一名穿著灰色大衣的中年男性,似乎是便衣警察,剛抵達現場,彎腰穿越黃色布條的封鎖線,行走向正在採集證物的幾名同仁。

有另外一名西裝筆挺的青年便衣刑警,則是跟在灰色大衣便衣刑警的後方,也行走向現場。

「是,辛苦了。」其中一名警察嗓音朝氣蓬勃地回。

「一名方姓小姐在一個小時之前報的警。我們以死者罹難的教學大樓為中心,在半徑一公里內進行搜索,並沒有找到可疑的人物。」負責解說的警察一邊說話,灰色大衣便衣與西裝便衣一邊快步行走向現場,西裝便衣同時熟練地戴上了白色手套,以防止在採證時指紋破壞到現場。

二名便衣行走到了數名穿著制服、戴著手套與口罩的鑑識人員附近。

「拜託了。」其中一名鑑識人員說。

只見,在案發現場中心,兩具屍體,一男一女,已被白色的大型布條遮蓋住了整個身軀與面孔,個別躺在擺在青草地的兩個擔架上。。

西裝便衣在其中一個擔架旁蹲下了身子,伸手微微拉開白色布條,令其中一具屍體曝露出面孔,是一名面色慘白、毫無血絲,閉著雙眼的女性遺容。

「姜子凌。」西裝便衣唸出了這具女性屍首的姓名。「跟許宙新是同一個系所、但不同年級的學長、學妹關係吧。」西裝便衣補充。

「終於還是出現第三……不,是第三與第四個了。」灰色大衣的中年便衣感慨。

兩人並且同時注目起現場鑑識人員仍在採集的,擺放在屍體被發現的同一個位置,有兩株深紅色的花朵,穩穩地平放在草地上,顯得格外顯眼。

「紅花石蒜……」灰色大衣的中年便衣─雷文警官,口吻沉重。

稍晚時間,在警察局。宏偉聳立的警察局建築正門,一名看守的警衛站立門口,兩名穿著西裝的男性正在交談。外側停放了數輛警用轎車與公務用轎車。各家電視台的記者與攝影師在門外鬧哄哄地拍攝,咔嚓、咔嚓,攝影快門響個不停。

警察局內部,數名西裝筆挺的管理階層、基層人士,紛紛極為忙碌地行走向會議室。會議室內擠滿了正裝的警察,人山人海。

針對案件的會議正如火如荼地展開。

「第三與第四名受害者,分別是姜子凌,女性,十九歲。許宙新,男性,二十二歲。第三起與之前兩起死亡的關聯?」主持會議的男性長官,使用嘹亮的聲音說話。

「是!」一名男性基層舉手,從座位上站起、報告。

「前兩名被害人分別是戴聖亭,男性,三十歲。謝文萱,女性,二十五歲。犯罪現場分散在市內各處。除了姜子凌、許宙新這二人是同校認識的關係之外,其餘兩人,沒有關聯性。完畢!」

「情報二組!」主持會議的長官又叫喊。

檯下擠滿了警員的座位,先前那名西裝便衣一時恍神、沒有反應過來,灰色大衣的便衣─雷文警官見狀,捶了他一下、提醒他,他才趕緊意識過來、站起身子匯報。

「匯報現狀!」主持又吼。

「是!」西裝便衣慌張開始報告,「本次作案現場周邊,也留下了紅花石蒜,和前兩起案件應該是同一個犯人所為。」

另一名男性警員也站起身報告。

「案件現已定調是他殺,而非自殺。針對姜子凌生前的交際狀況,將再更深入調查。根據公開的搜查情報,網民議論紛紛,把這起案子稱為『彼岸花事件』!」

雷文警官聽了,私下推了一下隔壁座位的西裝便衣,低語詢問,「彼岸花是什麼?」

「是『彼岸花事件』。」西裝便衣同事解釋,「彼岸花,就是紅花石蒜,又名曼珠沙華。在坊間故事被形容成是黃泉之花。因為生長的過程中花、葉永不相見,所以又被形容成是無情無義之花。」

「你沒聽過嗎?」西裝便衣又問。

「無情無義之花嗎?」雷文警官抓了抓頭,傷腦筋地思考,「犯人是想懲罰無情無義之人嗎?」

「可是……為什麼是紅色的?」雷文警官拿起了其中一張案件照片,注目,說。

「欸?」西裝便衣不解。

「石蒜,不是還有其他顏色嗎?」雷文警官把照片轉向正面,讓西裝便衣觀看,照片上呈現的是案發現場的兩朵紅花。

「是為了表達出它具備的意義嗎?」西裝便衣說。

雷文警官似乎並不認為單純是如此,抬頭、費神而又用力地思考了起來。

室外,天色入了夜。

在一棟貌似擁有二十層樓的公寓式大廈,在約莫十樓的位置,這一層樓有著三間住戶,而其中一間室內燈火通明,住戶是一名女性─方瑀如,正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手抱著雙腿,淚如雨下,雙眼與鼻子通紅,哭得很淒慘。似乎還沒有從驚嚇當中平復心情。

「瑀如……」知道發生了嚴重的事件,前來關心的女性同學─吳夏亭,一臉凝重地從廚房的位置行走回客廳,為閨蜜端上了一杯熱開水提神。

「夏亭……」方瑀如抬起頭,注視著吳夏亭,聲音顫抖、啜泣、哽咽。

「夏亭……」方瑀如站起身子,上前抱住了吳夏亭,放聲大哭了起來,「子凌她……學長他……」

吳夏亭五味雜陳、閉起眼睛,抱著方瑀如,輕撫起她的頭髮安撫情緒。

「今天……我就留下來陪妳吧,我就不回家了。」吳夏亭放不下心,口吻溫柔地表示。

「妳也餓了吧?我再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簡單料理的。」吳夏亭伸手推開方瑀如,微笑地說。

方瑀如一邊啜泣,一邊點點頭。

吳夏亭又行走至廚房,打開了冰箱,看了一眼冷藏庫內的罐頭、蔬菜、冷凍肉類、水果,正思考起該選擇些什麼食材進行烹飪。

叮鈴!

門口,門鈴的聲音突然響起。

仍坐在沙發上抱著雙腿痛哭、啜泣的方瑀如,聽見了聲音,恢復過理性,用手掌、手背擦拭了一下沾滿臉頰、眼睛周圍的淚水,試圖令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平常」一些﹝但眼眶仍舊是泛著紅腫﹞。從沙發上起身,行走至門口,打開了大門─

正門一開,只見,門口正站立了一名十分優雅的年輕女性。一頭燙了波浪捲的黝黑長髮,穿了一身米白色調的洋裝,烏溜大眼、妝髮完整,氣質出眾,手中拎著一個白色紙袋。但是方瑀如並不認識這名女子。

「您好,我是前兩天新搬來的住戶,我住在十五樓。」這名波浪長髮的陌生女子表示。她的口吻十分平穩,平穩到沒有一絲的起伏變化,沒有一絲的溫度。

「啊?是……妳好。」方瑀如愣了一下,表示。

「冒昧打擾,因為剛搬過來,想向附近的鄰居打個招呼。我叫蘇語花,這是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波浪長髮的女子語畢,遞出了手中的白色紙袋。仔細一看,上面寫著某個牌子的布丁字樣,似乎是禮盒。

「謝謝……」方瑀如把紙袋接過手中,禮貌性地鞠躬,回,「我叫方瑀如。」她又補上了自我介紹。

「很高興認識妳。打擾了。」波浪長髮的女子─蘇語花,也回以鞠躬,表示。

等到對方已離開,關上了大門之後,方瑀如看了一眼白色袋子裡裝著的布丁禮盒,「好優雅的一個人……」方瑀如心想。

在同一棟大廈的十五樓,這一層的某一住戶。

咔嚓一聲。

一名波浪長髮的女性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鎖,推開了房間的門,整個房間似乎是一間臥房、沒有開燈,漆黑一片,但中心位置的某處透出光亮。這名波浪長髮的女性行走入黑暗的房間,不慌不忙地在床鋪坐下。

在這名女性的面前,那之所以透出光亮的來源─是好幾臺平面螢幕與筆記型電腦,架設在床鋪前、有些架設在地板上。而螢幕上呈現的內容,是這棟大廈每一戶住家的監視攝影畫面﹝每個螢幕同時分割成四至六個監視角度﹞。還有幾臺筆記型電腦顯示著竊聽音量的漲幅數據。

其中一個監視螢幕的分割畫面,正呈現著畫面上方瑀如的住家客廳:吳夏亭正端上剛烹飪好的菜色在客廳的矮桌,方瑀如則是把布丁禮盒拿了出來,準備與對方分享。二人渾然不知自家天花板設置的、正監視著自己的隱藏式攝影機。

這名坐在黑暗的房間中,床鋪上拿著平板、滑起監視畫面進行切換的波浪長髮女性─蘇語花,始終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平板,並將平板放下,轉而注視監視畫面,似乎正在陷入某種思考。

「找到妳了。」蘇語花淡淡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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