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鬼迷心竅。—
他,依舊無法忘卻,那一夜的癡迷情慾,緊緊地扣牢了他心口的悸動,揮之不去。他坐立在辦公座位,盯著桌立型電腦的螢幕,畫面中充滿了業務表格,辦公桌上堆疊了滿滿的文件。他的靈魂,卻彷彿伴隨著香菸的吞雲吐霧,飄渺神遊。
一股燥熱感席捲上心口,他的一顆心宛如被套上了枷鎖,緊緊地連繫的那一端,是那一位美艷又神秘的倩影。
不過他的理智也很清楚,有一位長久以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女性,總是無怨無悔地付出。在他得志時,失落時,她都是不離不棄。她就宛如是他的精神支柱。
一次……就一次就好了!人嘛,哪一個不犯錯?只要我的心是愛著她的,不就好了?
他試圖使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降低自己的罪惡感,縱使在內心的更深處,他也明知那只是藉口,但就宛如著了魔似地,他已然無法自拔。
他渴望……成為那一塊璧玉的主人。
他已經情不自禁。
「妳想要成為我的琰?」在夜店內,他揚起飽含興致的一抹笑意,注視摟在環中的神祕女人。女人嫵媚的眼眸,貌似會擄獲人心,這令他遊移在她臀部的手,更加不安分了。
姣好的五官輕輕地貼靠近他的耳窩,輕聲呼氣,他感到耳朵一陣酥麻,越加飄飄然,宛如置身幻境。
不一會,他突然瞪大雙眼,錯愕地注視著神祕女人又推開了自己,但是對方的臉部仍舊魅惑的微笑,彷彿可以穿透人心。一時反應不過來的他,呆滯地站立在舞池原地,目睹著神祕女人朝向自己揮了揮手,行走離開了現場。
已然隔了三天,滿腦子仍是充滿了那一晚的畫面。左堊孟口中叼著香菸,手中握緊了一張紙條,那是在那一晚,神祕女人偷偷地塞到了他的手中,並且在他的耳窩輕聲細語。
「想得到的話……就來留住吧。我等你。」
這是神祕女人最後留下的話語。
他想要征服,不計一切代價。
「阿孟……」
「阿孟……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左堊孟從回想中被一陣叫喚打擾,回過神來,不滿地惡狠狠地瞪了叫醒自己美夢的那個女性聲音一眼。這令叫喚他的一名年輕女性嚇了一跳,倒退了幾步,手中捧著的咖啡杯,液體濺灑了一些至杯外。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是自己的未婚妻。
藏在辦公桌底下、握著紙條的手,趕緊將紙條用手掌捏成一團,隨便地塞入了西裝褲子的口袋。看著未婚妻忙著從辦公桌上的面紙盒抽出一張,擦拭著咖啡杯,與被濺灑到的手背,他故作鎮定地面露笑容,但是十分不自然。
「親愛的,有事情找我?」左堊孟問。
未婚妻一臉無奈,將咖啡杯擺放在桌上,繞行至坐在椅子上的左堊孟,嬌小的身材坐在他的大腿上,親密地撫摸起他的臉頰。
「上次的提案,董事長似乎很生氣呢。你最近好像常常心不在焉,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未婚妻關心地詢問。畢竟她既是董事長的千金,又同時是自己的秘書。
左堊孟也伸手摟住了未婚妻的香肩,將她的身子更加摟入懷中,親吻了一口她的額頭。
「芬妮……妳別太擔心。我沒事。」左堊孟安慰。
口中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他此刻滿腦子所想著的,都是紙條上的文字,上頭寫著,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約了今晚,這次,一定要讓那個神祕女人只屬於自己!左堊孟暗自立誓。
深夜,在夜店。
左堊孟正一臉焦躁地獨自一人坐立在吧檯前的座位,飲著啤酒,不時看看手錶、踱著腳跟,似乎十分煩躁。起因在於……與他相約了的那一名神祕女人,已過了兩個多小時,始終並沒有出現。
「是在耍我嗎?渾帳!」左堊孟不滿地咒罵。
他一臉掃興地向酒保結了帳,正準備要起身離開,突然有一隻手臂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欣喜地轉頭一看,原本以為是那一名神祕女人,結果出現的,是一名染了金色短髮、口嚼檳榔,穿著夾腳拖鞋,一名吊兒郎當的男子。
左堊孟一見是這個人,臉上閃過了一抹不屑。
不過仍是假裝出敷衍的笑容。
這個人是同公司的一個小職員,綽號叫「阿雖」。工作能力平平,但是吃喝嫖賭無一不缺,喜愛挖人隱私、散布謠言。公司也有不少女性同事抱怨過他的騷擾。偏偏他是董事長的姪子,沒有人敢怎麼樣。
「真巧啊,阿孟,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真不夠意思,怎麼沒有找我?」阿雖一手拐住了左堊孟的脖子,裝熟,卻令左堊孟只覺得作噁。
「聽你的部門同事說……你昨晚,釣到了一個漂亮美眉?怎樣?幾壘了啊?介紹一下啊!」阿雖口吻輕浮地說。
「下次吧。我正準備要走了,我未婚妻還在家裡等我呢。」左堊孟隨意撒了一個謊,想要敷衍了事。他一心只想打發眼前這一名渾身酒臭味的人。
「嘿嘿……你就少裝了。我早就摸清了你的底。堂堂的左襄理……在外頭偷吃,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阿雖又輕浮地說。
「如果我『不小心』把這事情傳到了大嫂的耳中,不知道她會怎麼想喔?」阿雖明擺著借酒裝瘋,使用手勢對左堊孟比了一個「五」暗示。
「你就好好考慮一下吧。」丟下了這一句話,阿雖就又醉醺醺地囂張離開。
左堊孟不禁火冒三丈,拳頭重捶桌面。他當然知道那個「五」的暗示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是沒有錢。可是一想到自己貴為襄理,竟然還要被一個小鱉三勒索,就嚥不下這口氣。
今晚也真是夠倒楣了!看樣子那個神祕女人也不會出現了。算了!回去睡大頭覺吧!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呢。左堊孟心想。
「嗯?」
昏暗的夜店中,無意間,左堊孟突然注意到有一個怪異的身影,正行跡可疑地穿梭在聚集了人群的某一個位置,朝向店門口奔跑,似乎是急著離開。
那個身影的打扮十分奇怪,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那個人」被一件黑色的大衣包覆得密不透風,戴了一頂布製的帽子,頭髮使用橡皮筋綁起,整個塞至帽子,貌似應該是長髮。臉部戴了一個深橘色的太陽眼鏡,還戴了口罩。從體型與行走時候的輕巧步伐判斷,很有可能是個女性。
更重要的是……不知為什麼,他越看,就越覺得這個背影十分眼熟。他確信,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一陣尖銳的女人尖叫,突然拉走了左堊孟的注意力。他轉而看向尖叫聲音來源的男女共用式廁所。不知何時,廁所附近聚集了一群人潮,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正疑惑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再轉過頭,發現,那一名行跡可疑的人已然不見。
左堊孟好奇地上前,擠入了人群,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他,卻頓時愣住了……
流水聲。
廁所內部,洗手檯上的水龍頭持續「唰、唰」地沖著水柱,洗手檯的外觀染上了一片紅色,一個魁梧的男性身軀,正以跪著的姿勢,頭部枕靠在洗手檯,臉部持續被水勢沖打,一動也不動。男性睜著眼珠子,卻已沒有了意識、沒有了呼吸,滿口鮮紅,已無法分辨是鮮血還是檳榔汁?
左堊孟見狀,一臉震驚,絲毫不敢置信此刻的這一幕,眼前的這一名屍體,竟是幾分鐘之前才與自己交談的,那一名討人厭的人……
「阿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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