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落

※作者：Evon

噁心！

噁心！

好噁心！

她像著了魔似的使勁搓著那沾滿了肥皂泡沫的兩隻手掌，在水龍頭的刷刷聲響下洗了一遍又一遍。

她低下了頭不斷用清水潑灑自己的臉，試圖徹底除去掉臉頰上源源不絕的眼淚以及那沾滿頭髮的謎樣黏液。

她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

他明明是她最親密的親人，明明是這二十多年來扶養她、疼愛她、與她互吐心事的人，明明是那個即使天塌下來她都覺得可以依靠他的人。

他明明是在她身分証父母欄上署著名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出這種事？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她胡亂抓扯著自己的頭髮，情緒激動地咒罵。

「小妹！發生什麼事了！」

一道震耳欲聾的開門響聲突然清脆了這間寧靜黑暗，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男人奪門而進的同時，立刻聞到那撲鼻而來的濃厚腥味。

「我在公司接到妳的電話，妳說家裡出了大事……」

男人看到她一副頭髮濕淋淋模樣，雙臂抱著身體捲成一團在沙發上抖個不停，直覺了事情的不對勁，正打算上前關心，她卻突然撲上前一把抱住他。

他正打算將她從懷中推開問清楚情況，那一瞬間，浴室裡地板上的那塊龐然大物黑影突然隨著窗外光線的投入而印入眼簾。

只見年邁的白鬚老漢正凌亂地散佈在整間浴室，頭顱被塞於馬桶的水槽中，裸身從胸腔被分割剝開泡在積了三分之一水量的浴缸。

洗臉檯與垃圾桶裝滿了七零八落的乾扁內臟，掉落地上的蓮蓬頭水柱正持續刷刷打在滿牆的骯髒。

「他好可惡……他好畜牲……他不乾淨……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她依舊憤恨不平地哭倒在他懷中，那哭聲之淒厲令他多少也明白到父親犯下的過錯有多大，他正想方設法怎麼安慰她之時，突然驚覺到下體傳來一陣劇烈疼痛。

裝了鹽酸的鐵罐被鏗鏘掉落地上，她推開了男人，手中緊握著剛摘下來的潰爛器官，冷眼地看著男人倒在地上翻來覆去的痛苦模樣。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的口中持續念念有詞。

「他竟然跟我說……他真正想要的人是你！」